久病能自医,这解签也是如此,陈元十哈哈一笑:“这签只能解财运,是一签一解,所以才是个中签。不过草民家庭和美,身强体壮,也不用求什么姻缘、福寿了,能解了财运便好。”
说完这话,他喜滋滋地压低了声音:“杨大人,依着草民看,这上面的东风说的就是您,草民已经跟对了风向呀。”
杨素哈哈大笑,暗道这个老陈会说话,便和他聊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正说话间,周玉莹已经求了一签,走了过来。
几人便好奇地伸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轮明月照银河,照见银河织女梭。喜鹊填桥云结彩,联姻何用老人多。”
这可是上好的姻缘签呐,几个大人互相望了一眼,轻咳一声,赶紧把头扭向了一边,就连丁子良都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把目光移开。
谁知周玉莹脸色变的通红:“明明问的是财运呀,你蹦出来是干什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吗,不行,我得再去试一试。”
她这话一出口,便被陈元十拉住了:“玉莹侄女,这求签哪能这么来,求不着想要的就再求?这不是闹着玩呢嘛…依叔叔看,你就是姻缘到了…咳咳,当叔没说,您去问问方丈,看看有没有别的解法。”
慧光禅师哪能想到这事儿又到了自己头上,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总不好胡乱给人家姑娘解签,便说:“本寺有专门解签的僧人,若是周小姐有疑惑,不妨去试试。”
被人家这样当皮球踢来踢去,周玉莹哪里还不明白慧光禅师的意思。她气恼地看了眼手中的签条,便想揉成一团,但又怕这样做就不灵验了,不知怎么就有股委屈袭上心头,气恼地瞪了杨素一眼。
杨素微微一愣,感觉背后冒了一股子凉气,便赶紧逃命似的跑过去求签,他本来是不信这一套的,但谁叫此时芒刺在背呢。
他求到了第七十八签,打开签条一看,只见上面“上上”两个大字特别引人瞩目,内容是:“云散月重明,天青万里晴。虽然多阻滞,花发再重荣。”
对于杨素,慧光禅师可就主动多了,他扫了一眼签条上的内容,微微一笑:“这似乎可以一签多解,无论杨大人问什么,应该都能解决。”
杨素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到底想要问什么,若问姻缘,这签上的内容似乎预示着他和唐赛儿以及叶紫萱的感情都会有个好的结果;若问事业,这签便可以解释成虽然会经历磨难,但必然能够迎刃而解获得成功。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京中与河南境内的遭遇,发现竟然还真的都是这样。
过了片刻,他又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世界上的成功人士,哪个没有经历过挫折和磨难的,这签与其说是一种预言,倒不如说是一种鼓励,叫杨素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低头的鼓励。
这么想着,他又打开自己的签条看了一眼,便将它折好收起,然后微笑着看向丁子良:“丁公公,就差您了。”
丁子良也就想着凑个热闹玩玩,便也抽了一支,却没想到居然是个下签,就连慧光禅师都有点儿蒙了,毕竟下签一个月能有一个人抽中就不错了,这位税监公公怎么就这么寸呢?
众人脸上都比较尴尬,反倒是丁子良自己比较看得开,低声将内容念给他们听:“劝君耐守旧生涯,把定心肠勿起歹。只待有人轻着力,枯枝老树再生花。”
念完四句话,丁子良的脸色变得微微有点儿黑,杨素虽然很想笑,但还是走上前来出言安慰:“丁公公不用担心,此卦枯木生花之象,说您凡事自有成就。”
“只是最好待着别动。”丁子良脸色更黑,看了眼手中纸团,右眼皮突突直跳,“难道杂家真的这么背?”
“丁公公还是莫要多想,依本官看,这应该是中签才对。”杨树轻咳一声,看日头渐高,变岔开话题:“已经到了这个时辰,咱们现在赶回去怕是要错过饭点儿了,不如就在附近寻家店怎么样?”
听到吃饭,丁子良脸上的表情又一次闪过了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沉吟片刻,长长地舒了口气:“杨大人,这灵隐寺的斋菜颇为有名,杂家已经定好了地方,咱们这就过去吧。”
灵隐寺里面的素菜馆,在大雄宝殿和天王殿之间靠右手边,招待普通香客的素面最是好卖。
杨素对于这种素菜不怎么感冒,但佛手笋、罗汉斋、八珍和合这几道菜在丁子良的一番吹捧下,还是让他动了心,众人便一同前往了隐灵寺的素菜馆。
谁知几人刚刚进入订好的房间,竟然发现屋内正恭敬地站着一名男子。
这人三十多岁,衣着华贵,但却没有有钱人的那种身宽体胖的富贵病,此时正毕恭毕敬地恭着身子,似乎早就知道几人会来似的。
于铖面对突发情况却是反应极快,手上钢刀出鞘,立即站到杨素身前:“你是何人!”
“怕是杭州的商人吧,没想到店家竟然会弄出这样的差错。”杨素一边试探着说话,一边打量这人的反应,却没想到他竟然纹丝不动,一点儿也不惊讶。
却没想到丁子良站出来说话了:“于大人不用担心,此人是杭州城的著名珠宝商人李舒敏,杂家能够这么快接手杭州的税收,他可是鼎立支持的。”
这么说着,他拉开一把椅子引导着杨素坐下:“杨大人,这可是东厂的自家人呐,若没有李先生出力,杂家哪能这么快理清杭州城的复杂关系,这顿斋饭的钱,还是李先生出的呢。”
杨素眉头轻皱,眼神在两人之间游弋,忽然展颜一笑:“您这是宴无好宴呀,可曾记得那签上是怎么写的?”
劝君耐守旧生涯,把定心肠勿起歹。说的可不就是这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