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天江一把捞住木盒,与跟过来的卜沉相视一笑,忍不住快意的笑起来:“合该咱们兄弟今日立下大功,回去后……”
话音未落,蓦地张口结舌,戛然而止。
卜沉后知后觉,才发现是一道剑气自暗处袭来,斩断同伴的颈项。
他又惊又怒,挥刀向那边扑斩。
黑暗中,一条修长身影踱步而出,似缓实快的向前闪动,又是一道剑光短促闪过,将卜沉咽喉贯穿。
从头到尾,不带一丝烟火气。
待到卜沉尸身仆倒,这人才移步到了沙天江旁边,才要弯腰去捡木盒,忽听后边有人轻声道:“那东西有毒,贫道劝你最好别拿。”
陆泽慢悠悠的走出藏身地,英俊面庞挂着淡淡的笑意,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看上去稍微有点儿瘆人。
前边那修长身影蒙着面,但只看体态和刚才的剑招,其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陆泽是个厚道人,非不得已不会做当面揭短的事情,便假装不认识。
“哦,我怎知道长是不是在虚言恫吓,其实你也想要此物?”
那人语气异常平和,眼睛却飞快上下左右扫了几个来回,没有找到半分破绽。
陆泽就那么自然松弛的站着,浑身气息内敛而沉静,好似在晒月亮一般悠然,却也恰到好处的与夜色融为一体。
天人合一,至为可怖。
找不到一击必杀的机会,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还不如别动手。
陆泽勾起嘴角,悠然道:“先生请想,自从此物面世以来,引发了多少次纷争杀戮,天下间多少人为它而流血送命?为何一分为二后,分别落入林远图、日月神教之中,便忽然又没人去争夺?
为何如今又突地冒出来,并引得你、青城派乃至嵩山派争相下场?”
那人听得眼皮突突直跳,许多信息他非是不知,也并非想不清楚,而是心头已经被入骨的执念蒙蔽,控制不住自己要朝着这条道狂奔。
因此,听完陆泽的话,他只是短暂沉默,便断然摇头:“道长非我,无法对我的处境感同身受,自然不知此物对我的重要性。”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别人可是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
陆泽轻笑道:“世上从来不会只有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比如你可以把本门神功练到大成,虽不至于天下无敌,却也能稳稳占据最顶上的位置。届时无论做什么事,都可进退裕如。”
“我担心等不到那一天,而且也不保险。”
那人心意已决,不想回头。
陆泽揉了揉眉心,叹道:“好吧,最后一个办法,你放弃此物,我帮你坐上五岳盟主的位子。”
此话一出,那人终于震惊,并认真思考利弊得失。
换做刚认识时,陆泽说这种话,会让人笑话。
但现在,他守和道人的名头已经传遍天下道门,有心人打听下就能了解他的能量和影响力。
若当真有他鼎力支持,作为低一个层次的江湖权利斗争,堪称极大的帮助,甚至可能是决定性的。
突然要改变几十年念兹在兹的奋斗计划,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下决断。
那人一边急速思考,嘴上没忘了试探:“那我若是一定要选此物呢?”
陆泽没回答他,抬手示意一下,然后从容走过去捡起木盒,略作端详,便找到机关,按照次序压下几处,将盒子掀开,里面是一副陈旧的袈裟。
随手抖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
陆泽随手折叠成方块,只显露出开头两行,展现给对方看。
那人自始至终紧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忽然搞鬼,又要按捺住扑过去争抢的冲动,当真纠结。
可陆泽展示内容,他忍不住去看,凭着真气增强的目力看清了那两行字,赫然写着:“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震惊失色,几乎失控露出本来声音。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陆泽让他看清第二行,字数稍多,却是再次警告,若不自宫,修炼此功必定炽阳焚身,走火入魔,僵瘫而死,慎之慎之。
“这门武学是由前朝一位宦官所创,本意是用来弥补身体缺损。其因阉割断了宗筋,导致冲脉任脉受伤,荣卫失调,阴气积蓄不得疏泻,久则阴盛阳衰,无法完成任督升降,无法阴阳互济,周天有缺。
常人若不自宫,则炼出的炽阳真气冲入任脉,如点燃火药库,内力精血爆燃,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听着陆泽的解释,心里跟着推演后果,若是自己真的自宫,纵然武功力压五岳,人家会认同他一个太监当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