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云祺的吼声。
店里走出来一个人,看到他微微皱眉,说道:“云祺呀,你回来了。”
“张叔?”萧云祺微微一怔,眼前这个一脸黄皮的中年男人,是萧家的奴才,以前管些车马草料等杂事,现在萧家败落,许多外面的事要依仗他处理,渐渐诈作起来,俨然以萧家小管家的姿态自居。
以前,萧云祺是小天才时,他每次都恭敬地称呼“云祺少爷”,自从他们母子给赶出家族后,他就省了“少爷”两字,干脆直呼其名了。
“你家这店呢,生意做不下去了,现在哪还有人买通灵水的?你家每个月赚的钱,还没有别人缴的租金多!所以呢,家族决定把这店收回了。”
萧云祺怒道:“当初把我们赶出家族的时候,说好这个小店是给我们的栖身之所,怎么现在能收回呢?这是我们的生活来源啊,你让我们去哪里住?”
张叔脸色一沉,道:“云祺,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那时候,是你母亲自愿出来的,说是住在街上做生意方便,关家族什么事?再说,这店可是柳二婶的,白给你们用了这十几年,还想怎么样,人可得讲良心!”
柳二婶,就是父亲的正妻。自从父亲去世后,所有的遗产都给她霸占了;这家店是经由家族同意,归他们母子所有的,现在也要夺走了。
“你,你胡说!”萧云祺气得浑身颤抖。
“什么胡说,你母亲都同意了,东西都搬走了,你还不知道吗?”
眼看那些工人随意把店里的柜台拆缷,粗暴地撕掉墙上的贴纸,把原本整洁的店铺弄得一团糟……萧云祺只恨自己不够强壮,不够勇敢!
“你,你们这些混蛋,给我住手!”
萧云祺冲了上去!他拼死也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毁坏他的家!
一个抬着柜台的工人看他冲过来,腾出一只手,往他身上轻轻一推,他不知怎么就连退十几步,“扑通”一声,跌坐在大路边上。
怔了一下,萧云祺突然把头埋在膝间,放声痛哭。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是一个废物?为什么我不像别的男孩一样,聪明、伶俐、成熟,可以从容地面对世界?
少年心底压抑了七年的委屈和不甘,都在这一刻爆发,再也忍耐不住。
张叔叫道:“老贾,你用恁大劲干啥?”
“靠,我哪有!这孩子轻得跟纸糊的一样,一下子就飘出去了!”
张叔走过来,装模作样地关心。萧云祺甩开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用衣袖抹干眼泪,愤然转身离去。
生活,总会让你认清一些人的面目;总有一日他们会后悔自己的愚蠢!
不到九平米的小房子,就是他们的新家。
萧云祺从不知道,阳林城里还有这么破旧的街道。整条小街,全是低矮破旧的小黑屋,到处都是破烂,弥漫着一股酸臭味,这里人们都像是几年没洗过澡,蓬头垢面。
看着满屋的尘土,裸露的屋梁与瓦脊,墙角飘来荡去的蜘蛛网,萧云祺心中满是绝望。看着母亲拿着扫帚,默默地打扫屋子,他忽然感受到母亲的隐忍与坚强。
她才是那个承受更多痛苦的人啊!
从锦衣玉食、不事劳工的娇美人,沦落为尘土满面、汗流百倍方能糊口的寡妇……还有一个固执的、没有出息的儿子要养活……
他的眼泪夺目而出。但他咬咬牙把泪憋了回去:不,我不能再哭,我一定要勇敢起来!他走上前去,开始清理屋里的杂物。
“娘,我……去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