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州衙。
内堂。
陈一接了圣旨,换了身绣鸂鶒(xī chì)青色的官服,便和莫奕来人来到了州衙。
前来颁发圣旨的锦衣卫队,陈一让他们在州衙外面等候。
广东道监察御史字虽多,但只是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他要升堂审案,按律要知会知州李清洲。
此时,李清洲身穿绯色官服端坐内堂的主位之上,在他身旁坐着的是已经穿上官服的莫奕。
在他们的左右手分别坐着陈一和州衙里面的官员。
“李大人,下官奉旨查查此案,还望李大人鼎力协助。”陈一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说道。
“哈哈,既然陈大人是奉旨查案,我等定鼎力协助。”李清洲笑着说道。
可话锋突然一转,继续说道:“只是,这次的案件错综复杂,陈大人确定现在就要升堂审案吗?”
“据本官所知,陈大人手中并无证据。”
“李大人果然手眼通天。”陈一奉承一句道。
“陈大人说笑了,本官贵为知州,自然对城中的事了如指掌,要不然有负圣恩。”李清洲带着一丝尴尬,说到圣恩时,还不忘拱了拱手。
陈一看在眼中,知道李清洲这是在故意刁难他。
不过,查案谁说一定要自己有证据,不能让犯人自己将证据送上门?
旋即,朝着李清洲拱了拱手道:“李大人,下官虽只是监察御史,但职责,想必李大人也清楚,烦请李大人张贴告示出去,午时即刻升堂审案。”
李清洲扫了一眼陈一,心中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以为有圣命就能审案了?
也好,如果在堂上胡来,到时候参他一本。
“既然如此,全听陈大人的。”李清洲给足陈一的面子。
……
午时已到。
大堂上,陈一坐在公案之后,两旁坐着是莫奕和李清洲。
公案之下,左右两侧站着数十名衙役,邱观手里捧着状纸站于大堂中央。
朗声道:“卑职邱观,要状告岭南县令林安之,岭南李家李鸿鹄,岭南县柳娘三人。”
“李鸿鹄和柳娘于洪武七年三月初六在岭南县破庙私会,被柳娘夫君华生撞见。”
“李鸿鹄和柳娘二人合力将华生杀害,而后点燃破庙,毁尸灭迹,而后勾结岭南县令林安之,诬告他人,使其目击证人锒铛入狱,还望大人明察。”
听到这状纸的内容,李清洲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缓开来,岭南县距离交州城虽然不远,带一个来一回起码也要将近一天的时间。
现在就算命人去传唤,也要晚上才能到。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这一点事都想不到。
“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一名捕头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陈一率先开口问道。
“回禀大人,州衙门口突然出现三个麻袋,打开一看竟然有人昏迷在里面。”
捕头恭敬回禀道。
“啪!”
陈一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好胆,竟然公然挑衅公堂威严,务必要抓住此人,严加惩处。”
说完,话锋一转,“那三人是谁可清楚?”
“回禀大人,三人的麻袋上都写着名字,如果不意外的话,一位是岭南县令林安之,另两位分别是李鸿鹄和柳娘。”
那名捕头继续说道。
一语惊众人。
知州李清洲一脸黑线,这也行?
是不是太凑巧了一些,不过,就算人到了又如何?
你敢判吗?
“带人带上来。”
陈一不动声色下令道。
随后就看到六名衙役跟抬死猪一样,将那三人抬进大堂,一盆冷水浇在他们的脸上。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绑架我?”
随着冷水泼下,就传出林安之骂骂咧咧的声音。
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李鸿鹄和柳娘也在林安之的声音下醒了过来。
三人看清四周的情形,瞬间懵了神,林安之和李鸿鹄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神情十分的淡定。
只有柳娘神情慌张,加上被泼了水,衣服粘在身体上,已清楚的看到一起一伏。
“啪!”
陈一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堂下可是岭南县县令林安之,岭南李鸿鹄,岭南柳娘三人?”
林安之看到堂上的陈一,突然站起身来指着陈一说道:“你是那个臭乞丐?你怎么坐在公堂之上?”
当即看向身旁的李清洲说道:“李大人,这个人是岭南县的一个乞丐,切勿被他骗了,还望大人明察。”
“放肆!”
李清洲大喝一声,“陈大人乃皇上特封的广东道监察御史,岂容你肆意污蔑,来人啊,给本官拖出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堂下的衙役就要动手,陈一当即开口道:“慢着。”
随后侧过头跟李清洲说道:“李大人,今日我为主审官,你只是旁听,切勿乱了规矩。”
这李清洲看似在帮他说话,实则是在告诉林安之他们,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不用惊慌。
“陈大人说的是。”
李清州带着歉意说道,朝着堂下的李鸿鹄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慌。
堂下安静下来,陈一继续说道:“既然林安之已经认出本官,那么我身旁这位想必你也认识吧?”
林安之看了一眼莫奕,脸色瞬间煞白,绯色官服,绣着云雁,四品官员。
看到林安之的脸色,陈一冷笑道:“当日本官和大理寺少卿莫大人亲眼目睹李鸿鹄和柳娘在破庙杀人,而后林县令竟然不辨是非黑白,将我们押入大牢,判处斩刑。”
“堂下三人,你们可知罪?”
话音一落,林安之和柳娘两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嘴里喊着:“大人饶命啊。”
陈一看到李鸿鹄依旧淡定的站在堂中,便大喝道:“李鸿鹄,你可有异议?”
李鸿鹄负手而立道:“你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没有权审判我,我乃皇后族弟。”
“哦?”
陈一诧异一声,随后看向李清洲问道:“李大人,下官想请教一下,皇后族弟,我是否没有审判的权利。”
“按照大明律法确实如此。”李清洲大声说道。
生怕堂下的听不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