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离开后,陈三思再次息了房中灯火,将自己隐在黑暗中。
三千年来,除了最开始的那段岁月,紫苏宗有过眼前的彷徨无措之外,其余绝大多数时间里,这种彷徨无措,向来是紫阳宗赋予其他宗门!
紫阳宗最开始时,规模以及声势远不及如今浩大。陈三思痛苦地想到,紫阳宗今日的规模,乃无数岁月历代先祖筚路蓝缕,汗水摔作八瓣一点一滴拼搏而来。但时至今日,紫阳宗终是要葬送在他们这一代人手里了。
陈瑜的离开没有拖泥带水,没有哭哭啼啼的生离死别,这令陈三思稍有些舒心。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太多心力处理这种细腻的感情了。自掩月宗覆灭开始,身为紫阳宗大长老,他可谓是整个宗门最劳心费力之人。再有好好的徒弟被孟姚抢了去,他已经因太过伤心而变得不会伤心了。
但陈瑜走的干脆,又令陈三思心中略有些吃味。从小养到大的小子,一直吵着不愿离开还令他感到安欣慰。然而一听到离开紫阳宗前往中洲,就可以见到紫苏时,陈瑜的态度立刻大变。这分明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尽管这个媳妇被他当作女儿。
明月已经高悬,陈三思心中仍然杂乱。再有两天元州修士将兵临紫阳宗,护宗大阵很可能无法承受武阙之威,紫阳宗注定了要覆灭。
陈三思强令自己宁神静气,红玉已经殒落,指挥作战之事当然要由紫阳真人接管。但他也需好好想想,如何在紫阳宗覆灭之前,予元州贼以巨大杀伤?如何保证紫阳宗的覆灭,能达到师父所说的,为名而亡?
这个夜晚,紫苏站在孟姚的院子里,抬起圆润的下巴,仰起无限美好的脸庞看着天上明月。她的心里充满苦涩,因为想想,自去年进入如意宗到现在,自回到紫阳宗到现在,她和陈瑜每天晚上都会在月光下修炼,但她们都没有好好看过天上明月。
这满天整齐的星辰或真实或虚幻其实不重要,紫苏想道,只要和陈瑜有过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经历,这星空其实真的不重要!
魏洛城不是白鹿殿,这里的夜晚太吵闹。一些无知的夜枭、猫头鹰,没有感受到这座城池潜藏的杀意,如今还在一声声的叫着。元州修士已经整理妥当,紫阳宗贮藏于此的物资,已经补充了他们的消耗。明天,元州修士将会拔营而起,他们将前往紫阳宗,灭了她的宗门!
山中的夜色有些清冷,高悬的明月开始残缺,整齐的星辰略显稀疏。身边草丛里,不时有各种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不远处的树林里,夜枭、猫头鹰的叫声令人心里发毛。遥远的天际,有修士飞行时掠过的轨迹。
看着这些轨迹,陈瑜神色微冷。半年前,紫阳山脉的夜晚也有这种轨迹,那是紫阳宗弟子在巡逻。如今紫阳宗的力量不足两千,对整个紫阳山脉早已无力掌控,因此这些轨迹,全都属于外来修士。这些人,闯进紫阳宗地盘竟也如此明目张胆!
不过陈瑜对此无可奈何,他的热情,他对紫阳宗的忠诚无须质疑,但他无力改变眼前情况。即便他带着满腔愤怒冲上前去,又能杀得几个?
看看天上挥洒着清辉的明月,陈瑜警惕地向四周观察一番。深吸口气,陈瑜右手伸出,一阵轻微的灵气波动之后,桃夭符安静地出现在掌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化。子之于归,宜其室家。”陈瑜看着掌心鸡蛋大小椭圆形的桃夭符,暗想:“这件至宝以桃夭为名,掩月宗的创派祖师,应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五指慢慢合拢,轻握着桃夭符的右手泛起淡淡紫意,陈瑜目视着前方,不断向桃夭符输入法力。
陈瑜脸色微变,收回目光看向手中桃夭符。他感觉已经催动了足够法力,但他仍然站在原地,桃夭符棕色符体以及银色符纹泛着微光,若非如此,他差点怀疑师祖和自己一样,整一件赝品糊弄人。
继续加大法力催动,突然,陈瑜身形一阵模糊,再出现时,果然到了刚才正前方的十里之外。此符,确实拥有稍许传送之效。
但陈瑜脸色有些凝重,为了这十里距离,他刚才竟耗费了足足一成法力!此符在他看来,实在有些鸡肋。因为有这一成法力,他可以施展至少三次瓠号金锥,甚至运气好的话可以施展一次惊艳一刀。
其实首先,这枚桃夭符乃是仿制,传送的功效虽有但不可太依赖。其次,陈瑜的实力太差,若他此时有筑基实力,此符说不定会成为他的杀手锏。最后,此符本就不是用来赶路,而是陷入危险时用作逃命。
这一夜,陈瑜不断催动着桃夭符以作熟悉,连续九次之后立刻找地方打坐恢复修为,然后继续熟悉。不论这枚桃夭符算不算鸡肋,其瞬间十里的传送之力,仍然是他此时最有效的保命手段。
第二天傍晚,紫阳宗众长老齐聚临川小筑,一边听取职方司关于元州修士的动向,一边商议着迎战的细节。
衣衫破烂的玄牝,抱着浑身散发着凝气二层气息的小花走进客厅。众人纷纷起身拜见,陈三思看着玄牝怀里的小花,心中涌起的滔天怒意,令他身边的屈突昧和慕容耜都为之动容。
“这个混账!”陈三思盯着小花,大骂着早不知躲去哪里的陈瑜。
这本书已经写了一年,至今才一百四十多万字,实在是时间来不及。
古豳亮在工厂上班,每天晚上九点才下班,还在留下存稿为意外作准备,因此只能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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