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趁着这喘口气的功夫,就向着正在恢复魂魄的两只貂鼠道:“道友可曾想过逃离这梁城阴司?”
“逃离?”小貂鼠不解。
“能逃出去?”貂鼠前辈也是诧异的看向苍鹰。
“对。”苍鹰却是正色道:“在此也是寿前受无尽刑罚,寿尽后难逃一死。
逃不出去,亦是要受这无尽之罪。
所以我等为何不找個机会去试上一试?”
“什么机会?”貂鼠前辈被说动。
“梁城地界内再次有人被善封时!”苍鹰对善封一事知晓不少,“我曾见过阴司善封,也知晓人族向来护短。
届时,如若有人被善封,阴司内的神官定然会前去观礼
这便是一个绝妙时机!
我等不如趁此机会,试着逃出去!”
苍鹰说着,一是真想逃出去,二是想根据这渐渐浮现的记忆,想弄清书界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觉得这个事情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是一个非常大的心结。
所以想跟着这些下意识的想法走。
“妖兄所言在理!”貂鼠听到苍鹰的话语后,是先来了兴趣,觉得可以尝试。
貂鼠前辈也在随后点头,且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小貂鼠。
如果他能跑出去,那么非得弄死这貂鼠!
因为若不是这貂鼠作证,向武判言告了自己的所在,自己如今说不得还在林中吃人快活。
顿时,三妖虽然各有想法,但都抱有同一个目的。
那就是找个机会逃出去。
而也在三妖毫无头绪的谋划时。
时隔四日。
在大年初四的早晨。
宁郃与云鹤也来至了周县外。
只是两人都没有走进去,因为县内张府外的张员外正在给一群小娃子分麦芽糖。
这般喜庆的气氛还是不破坏为好。
同时,宁郃也示意云鹤继续向北,那里正是自己的茶摊所在。
用不了多久,张员外就会去茶摊送礼。
到那里等,也是一样的。
于是,两人又再次启程。
可也是这灵识远远一观。
再感受附近的稀少香火气息。
去往茶摊的路上,云鹤就笑道:“以如今所见,这位张员外已经初具善封之法。”
“此法是两年前初显。”宁郃一边踩着积雪,一边朝着自己的茶摊走,“张员外行善一生,当有此得。”
宁郃说着,又瞭望百里外的梁城,“不同于梁城内的几位掌柜,是因为金曹之令,又因自身之利而行善。
他们虽然也有德报,但心思杂乱,却难以封得神位。”
“福报亦是极善了。”云鹤点头道:“他们的福报是归于阴司。”
云鹤说到这里,又感慨道:“哪怕是有利益之心的行善,不会被天地善封,但既然是行善,那天地善封的阴司正堂,也会把这该有的福缘补上。
只要是行善者,无论有心、无心,必有福缘德报。
只是一个是天地的道法自然,一个是阴司所赐。
得天法者,谓之神。
得阴司所赐者,若有修炼资质,可以借香火修炼为阴差。
若是无资质,也能以一生善事,向文判换几年阴寿,或转嫁余德,落于生人后辈。
所谓前人行善,今人得福,也莫过于如此。”
言落,云鹤看向了宁郃,想知宁道友有何高见。
而宁郃听闻,却是不由想到佛家的因果和道家的承负之说。
佛家的因果轮回,自然是所谓的善恶有报。
道家的承负,则是更为贴近真实。
如前人行善,今人得福。
前人行恶,后辈受灾。
如,前人是心善之人、或家财万贯,后人自然是受人尊敬、或无忧一生。
若前人是为赌徒,败尽家产,后人自然是还债一生。
但这世间有神道,一切也都是现世报。
承负虽然亦有,但更多的是因缘得法的‘缘法’一说。
如还债的后人,虽然时运不济,承前人的负,但若是真要狠下心来,不仅一边还债,还一边做善事。
那他现世逝后,就会被阴司封为阴差,多享三百年阴寿。
这就是因缘得法。
其中的法,就是修道之法,也是缘之后的善果。
只是这个缘,是缘故、原因、原由,而不是缘法中的‘天法、缘分’。
而宁郃想到这里,也恍然世间万千,这缘,可能是‘缘分’,是天上妙法的自然。
也可能是‘原因’,是地下阴司正堂内的必然。
缘法二字,确实妙不可言。
道家涵盖了古今所有善恶一报之说。
宁郃想到此处,也把这番‘缘法’见解告诉了云鹤。
云鹤听到后是思索了几息,只是道了一声,“道法自然。”
话落。
两人也走到了茶摊这里。
宁郃也把茶摊从林中取来,不多时茶摊又扎在这条官道上。
再把灶台点上,壶水温开。
云鹤品了一口茶,才接着道:“无论是道友之前所言的缘法,而是百日前小道所想。
游历时喝了员外的茶,我这怎么说也要回一些礼。”
“我也正有此意。”宁郃把茶杯放下,“护身静心之物即可,以免坏了张员外的心境。”
宁郃说到这里,还指了指自己的小柜子,笑道:“曾想送张员外两斤静心茶,送了三年也未送出去。”biqμgètν
“道友的茶,一品就是太贵。”云鹤朝远处周县张望一眼,“依道友所言的张员外为人,他定然是不会接。”
“非也。”宁郃却摇头,手指一点茶杯,里面的茶水微微荡漾,浮现出张员外接茶的一景。
如若云鹤没来,或者不阻止,那么今日的张员外念着事不过三,也不好意思再次推辞,便会默默收下茶叶。
宁郃推算完,就看向了云鹤道:“道友且看,今日这茶就送出去了。
所以,道友是猜错了。
若是云鹤道友不阻止张员外接茶,那么此情此景便是天法的自然。”
“道友伱这”云鹤看到后却顿时无奈道:“我在和道友说着送礼,道友却和我言天数?
道友也知我算不到天数。
于此,道友这般就好比你我下棋时,我以寻常之法下之,只能算十步,看不到此棋的万般结局。
道友却元神推演,算到了万般路数的万种结局”
云鹤说到这里,忽然长叹道:“这让小道如何去比?
和道友同行,天数已知,万事已成定局。
无趣无趣。”
“这盘不算。”宁郃看到云鹤叹息,则是打散了茶杯虚影,不再演算道:“那道友是准备送何物?”
“送”云鹤听到此言,是又左右看了看后,最后看向了宁郃的灶台,“这土火之术所铸的灶台不错,在下能否取道友一小块土灵砖?作为术法载物。”
他比划了一下,大概大拇指大小。
宁郃虚手示意云鹤自取。
云鹤也走到灶台前,用手指轻轻一刮,轻易的就取下了一小块。
不多不少,正好是他拇指大小。
再用手指在土块上方虚画一个半丈方圆的阵图。
随着最后一画落,阵图就渐渐缩小,印在了这颗土块当中。
同时土块有些菱角的边缘也渐渐变得圆润,颜色也渐渐透亮,宛如一块土色的玉石。
看上去,就是一般成色。
但实则用了宁郃的土灵,又是曾经的五洲第一修士赐法。
这块玉石,已经称得上是附法宝物内的上品。
若是有时间再凝练一些时日,就能成为一件在修行界内炽手可热的护身法器!
而也在云鹤刚练好玉石没多久。
远处也传来了阵阵马蹄踩雪的轻微‘簌簌’声。
不多时,满脸冻得通红的张员外,就带着一位账房先生来至。
只是等来到摊外的同时。
裹着毛绒大帽子的张员外刚慢慢下马,又当看到摊内的宁先生旁边还有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后,却停了一下脚步,看了看旁边的账房。
账房亦是心领神会,又从马匹上多取下了一盒茶叶和两扇腊肉。
毕竟这不管是不是先生的好友,还是茶摊上的茶客,既然过年时见了,那都得随一份喜气。
等拿完东西。
张员外才大步迈着有些冻麻的腿进来,向着宁郃与云鹤抱抱拳道:“两位先生新年好啊!”
“新年好。”宁郃起身回礼,又偏头看向旁边的云鹤,“这是我好友,云鹤道长。”
“见过云鹤道长。”张员外捧捧手道:“道长新年好。”
“新年好。”云鹤笑着拱手回礼,“早就听宁先生讲过张员外的事,也早就想去张员外的府上坐一坐。
可惜前几日我与宁先生在外云游,今日才堪堪回来。”
他说到这里,就直接拿出玉石,又一边接过茶叶与腊肉,一边递出道:“一些小礼,张员外莫不收啊。”
“这”张员外看了看玉石,又看了看这两位先生。
却误以为两位先生所言的云游,是去了梁城,然后才带来了这块小玉佩。
看着也不贵重,又是两位先生的过年回礼。
张员外便拱拱手道谢,顺手接过了。
随后张员外好像还有事,也未过多停留,也未品茶。
只是等张员外准备走的时候。
宁郃却言道:“张员外,此玉最好是贴身放着,人养玉,玉也养人。”
“哎哎。”张员外应声,放进了怀里。(suya/70/70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