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欺君之罪呐张常侍,是掉脑袋的勾当!张常侍不怕被陛下知道后,非但这常侍的位置不保,甚至你我性命都难周全?”荀幽佯作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反问道。
“荀小先生言重了,不过有所保留,你与陛下开口言说的话句句属实,又哪里够得上‘欺君’,何罪之有?”张让一脸的志在必得,他指了指永安宫里的那座皇后寝殿,“何况舞阳君乃何皇后生母,何后爱之敬之,若是因北宫妖祸之事,陛下降罪牵连,何后指不定会在背后给小先生使绊子啊!”
张让阴鸷的表情中透露出一抹笑容,好言相劝道:“苦口忠言到底比不上佳人的枕边风,对此小先生肯定心知肚明。”
荀幽犹豫了片刻,他当然也不想将此间事尽数告诉刘宏,不过为了在身旁这位人精宦官前表现得更自然些,他仍是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先去看看舞阳君吧,至于张常侍说的,我会酌情考虑,若是舞阳君对巴蛇之事毫不知情,是被无辜牵连,我会卖何皇后一个人情的。”
张让松开袖子,双手贴在那身宦服上,较快了脚步,跟在身前的年轻士子背后,满意道:“不日等皇甫将军班师,我想小先生与那位刘玄德,都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位大宦官满脸的正气凛然,“我大汉从不亏待于战场上衷心洒血,奋勇讨逆的英勇之辈。”
对这位张常侍自得自乐的慷慨陈词,荀幽完全没放在心上。
也得亏那位不长脑子的何皇后会听信张让为首宦官的满口胡诌,将她那同样空有一身武勇却少谋无断的兄长唤入宫中,最终落得个被乱刀战死的下场。
那对兄妹俩的凄惨下场,足见宦官的承诺是压根不能放在心上的。
他来到舞阳君身旁,将这位满头白发的皇后之母抬到床上。
“那巴蛇倒是警惕得很,甚至将殿外侍女都全部驱散掉了。”荀幽抱怨一声,接着把目光投向身后干站在那儿的宦官。
“额,荀小先生这么盯着,可是我脸上有什么古怪不成?”张让摸了摸他那张干皱的老脸,被年轻士子这么盯着,颇感如芒在背。
“楞在那里做什么,你是这宫中张常侍,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附近没有半个侍女,你来看着舞阳君。”荀幽没好气道,他扭头起身,将位置让给身后的宦官。
大概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舞阳君脸上那宛若毒发一般的青黑才终于褪去。
这位在永安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后生母悠悠醒来,只是映入眼帘的一张干瘪褶皱的相貌却直让她吓了一跳。
“张常侍?你怎会还在永安宫,而且这种时候,来老身的殿里做什么?”舞阳君一脸的惊犹未定,疑惑道。
“这事儿应该问问你自己吧舞阳君,何况老奴今夜留在永安宫,是陛下亲口应允的!”张让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回应道。
“来谈谈吧舞阳君。”荀幽倚靠在床帘边,直截了当地问道。
直到这时,永安宫里的这位尊贵国戚才注意到张让的身旁还站着个一袭长衫,年少却老成的士子,她眉头皱起,脸色不悦道:“张常侍,带外人入永安宫,私闯老身寝殿,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张让点了点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道:“舞阳君可不要小看了这位先生,若非有他,那地宫中的大麻烦现在还在为祸北宫,也得亏这位小先生将那条妖蛇收服了。”
接着张让眯起眼睛,语气陡然一冷,“倘使被陛下得知了北宫妖蛇一事与舞阳君你有关,你觉得会不会连累到何皇后还有皇子辩?”
舞阳君怎么也不会想到地下那威胁了她近一年的妖蛇,竟会被眼前这个都没及冠的年轻士子给降服了,耳畔回荡着张让的话语,她面色一变,惴惴不安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当日得陛下受封进宫,那妖蛇以性命胁迫于我,要我带它进深宫,我若是不从,怕是早就被它吞入腹里,尸骨无存了啊。”
一边听着舞阳君的哭诉,张让冷哼了一声,接着这位宦官眉头一挑,看向荀幽奇怪道:“小先生不是说洛阳皇宫里有高人贴下驱邪符箓还有辟邪法器,那蛇妖又如何能浑水摸鱼进来?”
荀幽耸了耸肩,直言道:“假死一事对它而言并非太难,敛藏妖气混入北宫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