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有了这层顾虑,孙维梁必须在水井的争夺上保持强硬,不能妥协。但胡家的暴力威胁,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容孙维梁不正视。孙维梁知道,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孙维梁就是再智计百出,也是没用。
“让出水井,自然谁也不甘,忠叔虽然人老体衰,也不愿走到这一步。”孙忠义老迈的眼睛一缩,迸射出几分精光,徒增几分霸气,“可单凭少爷的力量,再加上我们家几口子,断然不是胡家的对手。少爷要想保住水井,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只是这办法难找。”孙维梁很认同孙忠义的话。本来还以为孙忠义要劝他放手呢,没想到老钟叔也是硬汉,丝毫没被胡家的威胁所吓倒。便重重的强调了自己的计穷。
“咳咳,”孙忠义犹豫了一会,说道,“少爷,有句话老仆说有些不妥当,但这回不说不行啦。少爷病愈这么久,也该到大少爷、二少爷和五少爷那边走动走动了。”
孙维梁一愣,说着胡家的事,怎么一拐这里了。一转念,孙维梁明白了孙忠义的用意。
“忠叔的意思,让我找几个哥哥帮忙一起对付胡家?”
“哼,老太爷在时,哪容得胡家放肆。”孙忠义说道,“就算我们孙家落败了,那也不是区区一个胡家能欺负的。关键还是你们兄弟几个要心齐。——要是不分家就好了啊。”
孙忠义的话提醒了孙维梁。底子里,孙维梁并非他们孙家人,所以孙维梁对孙家的归属感非常的弱,遇事自然想不到借助孙家的力量。
上次大夫人来家里,杨氏已经叮嘱孙维梁,让他没事去几个哥哥处走走,不能疏远了。当初孙维梁答应的挺好,却并不急于成行。现在,拜访几个哥哥,却是势在必行之举了。
孙维梁有些惭愧,亲兄弟之间,竟然要到有事才想到走动。自己的亲情观念是不是也太薄了点。看来以后要多提醒自己,哪怕只是意思意思,也得礼数到了才是。
孙维梁与孙忠义喝酒谈事,坐陪的自然是孙平。孙乐那小子,回来后就出去疯玩,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一身泥巴的回家。被他娘拎着耳朵洗漱之后,饿狼扑食般上桌,也不客套,直接手嘴并用的狼吞虎咽。孙忠义拿筷子敲打了几次,只不管用。
孙平陪了半天,一直乖巧的吃菜喝酒,只不言语。孙乐就没那么规矩,只听见个尾巴,便满嘴里塞着食物,含混不清的插嘴:“只消少爷跟郭团练知会一声,再来十个胡家,也不是咱少爷的个儿。怕他什么。”
郭团练的事,孙维梁席上已经跟孙忠义说了。孙忠义老成持重,自然不同意惊动厢兵。与孙维梁害怕最后两败俱伤不同,孙忠义担忧的是孙家毕竟分家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事事赶过来帮忙。大多时候,还是要孙维梁自己应付胡家。事情不能做的太绝,得留下两家和好的余地。
此前,孙维梁只觉得孙忠义老土,目光短浅,帮不上自己多少忙;而孙忠义,也觉得孙维梁重新爬起来后,太有主见,大有城府。两人都不愿意深交。
这次坐一起吃酒,两人敞开心扉交谈,一个发现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个惊觉果然是“文化人办事更有一套”。都有相见恨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