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儿子很壮实,叫刘冬,头很大,我习惯喊他刘大头。
他比我高了一个脑袋,而且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作威作福的基因,在学校里,基本上无人敢和他作对,抢同学的零食,掀女生的裙子,往厕所里丢石头溅教书先生一屁股屎……这都是他的日常。
碍于他父亲是村长,多数家长都教育孩子忍着,但我的父亲却从未让我忍,如果村长的儿子敢欺负我,他就叫我揍回去。
除我之外,还有个矮子,他看上去像是发育不良,比同龄的小了很大一圈,因为他的父亲曾杀过人,整个村子里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他家来往,但是我和他却是最为要好的伙伴。
刘大头摸出一把糖,分给女同学打发她们走了,然后让我们十几个男同学脱下裤子,说实在的,那个年代所谓的裤子脱与不脱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都是破得衣不遮体。
我不知道刘大头的口袋里藏了多少糖,只见他又摸出了一把,每个男同学都分了一颗,然后学着他老爹的样子,非常嚣张的说。
“这不是给你们吃的,你们把糖嚼碎放在鸡鸡上,坐下来,谁粘的蚂蚁最多,谁就跟着我”
小学二年级,都是六七岁的孩子,也不懂事,个个都是光着白花花的屁股坐在水库边的沙土上,眼睁睁看一只又一只的蚂蚁爬上来,我本不想玩这个游戏,可想着裤子都脱了,万一赢了,跟着刘大头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也强忍着烈日和蚂蚁夹着的痒痛,硬是撑到最后。
但有一点是我始料不及的,从这件事以后,我,刘大头,还有矮子被村里人认为是三大流氓,尽管我自认为离流氓还有很远的一段路,可这“三大流氓”的称呼伴随了我一生,也让我们三个成为至死不渝的好兄弟。
那天晚上,因为是我们胜出了,刘大头问他老子要了两块钱,到小卖铺买了瓜子和扑克,然后坐着我的独木舟到我家“庆贺”。
父亲和母亲见村长的儿子来,将前两天抓起的大鱼烧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吃完了饭,那刘大头又要和我比胆量,说到水边去炸金花。
矮子起先也没有反对,可是到了水边一看,朦朦胧胧的水面上罩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雾,虽然有清风吹过来,但是矮子还是吓得战战兢兢的,指着水面就问我和刘大头。
“那水里是不是有鬼啊,咱们还是回去吧大头!”
刘大头踢了矮子一脚,骂他是怂包,拉着他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就摊开扑克,沾沾自喜的说。
“这是新扑克,我告诉你,上次乡长来我家打的都是旧牌,那大小鬼还是我用纸壳子画的,你们可别不知足,有牌有瓜子,谁怂谁是孙子”
我从来没摸过这么硬亮的扑克,抢过来一张大鬼,对着月光看了看,心想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扑克都能照出人影。
突然,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两只水鸟嗷嗷的叫了几声便没了动静,紧接著忽然吹来了一阵很猛的风,水浪溅到石头上,浇了矮子一脸,他本来就有些害怕,这会儿已经吓得站了起来,指着水面上惊恐的说道。
“山……山哥……你……你瞧……那是鬼吗”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前看,水面上也不知是怎的有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在转动,心里也十分害怕,站起来对大头说:“大头啊,要不今天就别玩了,咱们白天再玩”
“去去去,两大怂包,这样吧,你们输了喝水,我输了给你们钱,一把一毛,怎么样”
我不知道大头为何这样大胆,见拗不过他,赢了还有钱收也就拉着矮子坐下了,三个人边吃着瓜子,边摸着牌。
但是玩了一会儿,刘大头或许也怕了,每次翻牌都发出很大的声音:“他娘的,怎么又是235,今晚真是邪门,这是两毛,你们拿好,咱们再来!”
正如刘大头所说,我也深感邪门,因为我的牌不是顺子就对子,连三个A都拿了五六次,非但没有喝一口水库里的水,还赢了好几块钱,见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合上牌说:“大头,这是最后一把了,打完都去我家睡觉,咱明天还得上学呢”
刘大头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扑克都抢了过去,一边洗牌,一边嘟囔着:“上什么学,你们是不是赢钱了想跑,我可告诉你们,今晚要不陪我尽兴,明天让我父亲到你们家收钱去”
我家里本来就穷,很怕刘大头让父亲真来收钱,只好陪他玩,可是矮子却不怕他,站起来就指着大头的脑袋开骂。
“有本事叫你父亲去我家收,看我不把你父亲和张寡妇的事情告到乡里,我和山哥可不怕你”
刘大头听他要去乡里告父亲和张寡妇,顿时就急了,将一大把瓜子塞到矮子手里,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