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杨展早有安排,但大西军已入巫峡的消息还是来迟了一步。当费小金、帅远洪和刘见宽带着重瞳观所藏五千兵丁赶到时,秦良玉正陷入重围,苦苦厮杀。
大西铁骑退去,他们才过来见过秦伯母。望着这支身着青色道袍的队伍,秦良玉点点头,感慨道:“葛宝道长一向宣扬济世救人,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不枉了他教给你们的本事。”
费小金黯然道:“可惜师傅早逝,杨展师兄又遭受牢狱之灾,否则,早将黄虎除于巫峡之外。”
“你们来得也是时候,我还有一千多人,加上这些道士,六七千人守一个夔门,拖上十天半月还是可以的。”
费小金喜道:“这么说,还有援兵要来?”
“哪里有什么援兵?巡抚陈仕奇,就是一个沉迷于程朱理学的迂夫子。我请求派重兵防守夔门,集中力量把张献忠挡在夔门之外,他却不听,偏要把兵力从一线调到重庆周边,集中力量守护重庆。现在,我们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帅远洪愤愤道:“如若夔门失了,百万大军长驱直入,重庆就是一座孤城,还不是迟早被人家攻破!兰兰师妹那里可有消息?”
“昨天她飞鸽传书,也是焦急得很,恨不能赶过来帮我。李自成在陕西,随时都有可能杀到四川来,如若破了广元,两个贼魁都进四川,四川就成炼狱了。她必须守着广元,幸好璟新快十五岁,也能帮点忙。”
“好,秦伯母,你说我们怎么守?杨展师兄说了,让我们一切都听你安排。”费小金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大家商量着办吧,我如今已是黔驴技穷,夔门就这点家当。前几天,把火炮打得差不多了,铁箭、火石都消耗殆尽,檑木、滚石也所剩无几。”
刘见宽抬眼打量了一下江面,吃惊道:“秦伯母,如此紧要关头,你怎么还没有升起拦江铁索?”
“唉!”秦良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诸葛亮在这里布下拦江铁索,到如今已逾千年,早就朽烂,断成了几截。我向几任巡抚都申请过重新打造,却被一拖再拖。”
费小金看了看滩头,“幸好诸葛先生布下的八卦石阵还在。”
秦良玉不吭声,帅远洪苦笑道:“那个八卦石阵,过去还有点用,起码可以迷惑吓唬一下敌人,现在,一通火炮打过去,几堆乱石,还不被打成齑粉?”
他们带过来的这支队伍,仅备足了弓箭、火铳。山路崎岖,来不及把炮车和火箭车拉来。
秦良玉知道,她必须给他们打打气,复又振作精神说道:“只要我们拖上十天半月,他带了百万之众,要吃要喝,定然捱不下去,自会退兵。”
夔门位于瞿塘峡口,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形同门户,地势十分险要,自古有“夔门天下雄”之说。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张可望不把这个关隘夺下来,张献忠就不敢带水师进瞿塘峡。
黄昏时分,张可望率十万铁骑杀来。秦良玉和费小金们已经商量好,轻易不再出关,凭借地利,以少胜多。
一通火炮打到大西军阵中,人仰马翻,紧接着就是火铳齐鸣。重瞳观的火铳,全是帅远洪特制,射程远,准头也很不错,几乎就是一枪一个准。
张可望身先士卒,带头冲了上来。费小金、帅远洪、刘见宽集中火力向他瞄准,几千兵丁火铳和弓箭齐发。无奈他身披铁甲,又武功高强,看看冲到关前。
秦良玉一声令下,檑木、滚石齐下,张可望不得不后退。
现在,重瞳观的兵主要负责打火铳和射箭,白杆兵则主要负责打火炮和推檑木、滚石,大家配合得非常密切。
张可望咬牙道:“我看你们有多少武器弹药!又有多少力气来和我斗!”
随即,他将大西铁骑分成数拨,轮流发起了不间断的进攻。关上的人已精疲力竭,关下的人死伤虽大,却越攻越勇。
看看天黑,这样下去,三天也支撑不了,就会失关。
费小金道:“我们千万不能暴露出来关上已没有多少火炮,否则,张献忠直接就从大江上把人带过去了。为了节省武器弹药,不如秦伯母在上面守关,我们三兄弟带一千人下去冲杀,趁着天黑,说不定还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千多个武功高强的人,足可与大西铁骑拼杀一阵。
一千道士纵身从关上飞下,如鬼魅,更象天兵天将。大西军错愕之中,已有上千人死于刀剑之下。
张可望挥刀而上,指挥人马围了上来。一层又一层,层层人墙欲将来敌挤成肉饼。
这拨人却象水一样从人群中流淌而过,很快向黑漆漆的崇山峻岭中逃去。
“不好,他们要逃,一定是去搬救兵了。”张可望带着人马紧追在后。
他不知道,这正是费小金之计。
重瞳观兵丁长期藏匿于伏虎林,练就了一身在丛林中与人打斗的本事。大西铁骑虽然也习惯丛林作战,但除了大王刀外,没练过什么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