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砍了右手的三万七千名官兵,从重庆城涌了出来。他们满身血污,痛苦哀嚎,在蜀山蜀水四处逃奔,所过地方,兵民惊骇。
张献忠这个杀人魔王造成的恐怖气氛,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天府之国。
官在逃,兵在逃,民在逃,风声鹤唳的局面一时难以控制。
杨展索性将幸存的广元铁骑带进了成都,这样也许能多少给大家一点希望吧。
一队整整齐齐的骑兵开进成都,大家看见杨展,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一些正在出逃的富家巨族看见杨展,果然就有一些犹豫,毕竟家大业大,能不舍弃,当然不想舍弃。
但杨展却说:“都走吧,大家赶紧走吧,我不是来守城的,而是来帮助大家撤退的。等成都没事了,你们再回来吧。”
“展大侠,如果你要守城,说一声,我们留下来和你一起守。”
杨展苦笑道:“没必要守了,现在的张献忠风头正盛,天底下,就没有他攻不破的城。大家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赶快逃吧,钱财乃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连他都这样说,人们跑得更快。
杨展从东门绕到南门,正碰上蜀王府长长的马车队停在那里,一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
杨展翻身下马,见过蜀王、世子和小王爷,也给刘之勃等官员拱了拱手,然后问朱平樨,“师兄,全都安排妥了吗?”
平樨恨道:“什么都安排好了,但现在被堵住了!”
杨展一看,堵路的,定然是刘之勃了。
“刘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王爷走,还有,你有权利不让他们走吗?”
刘之勃道:“我当然不敢拦阻王爷,我只是请他三思,值此国难之际,他若只顾自己逃命,合适吗?”
杨展道:“拜您所赐,他手中无一兵一卒,不逃命,难道在这里等死?”
刘之勃脸上一红,“王府不养兵,这是朝廷规矩。”随后又把脖子一梗,直挺挺跪在蜀王面前。
“王爷,虽说皇上已经在煤山赴难,大明朝还需要您出来主持局面呀,难道您真的就忍心看您朱家的天下被别人拿走吗?”
蜀王赶紧去拉他,“刘大人快起来,我当然很心痛,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只要王爷答应出来监国,一切事情便交给刘某操持。”
朱平樨大喝一声:“刘之勃,你给我住口!当初,你监视我们王府,做出那样的小人行径,你就忘了吗?现在,你又想来害我们,把全天下的炮火集中在蜀王府!”
“我哪里是要害你们?王爷若肯监国,天下的兵马都可为您所用,还怕保不住一个成都府吗?”
蜀王和世子都不好说什么,答应监国吧,有想当皇帝的嫌疑,这些年,为这个吃的苦头不少。坚持逃走吧,又怕留下坏名声,遗臭万年。
杨展见此情形,只好耐心开导刘之勃。“刘大人,王爷现在出来监国,真的不是时候,非但得不到天下兵马的支援,更把闯贼、献贼的炮火吸引过来了,其他地方的王爷也不会答应。大家都跑来争,四川就到处都是兵灾了。”
刘之勃又辩:“不监国也行,但王爷不可以离开成都。只要王爷在,各个地方的官军都会来救。王爷走了,大家的心就散了,成都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