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猛然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大窘,满面通红,尴尬一笑说道:“我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入眼的只是美色,哪里能像妙玉姑娘似的,一眼看过去遍地行走的尽是白骨。”
妙玉听他说话有趣,更是笑意盈盈,笑道:“你也太夸奖我了,虽说我也修行了几年,不过对佛法只知皮毛而已,哪里就能看透皮肉了?譬如说看公子你,我也只能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却怎么样也看不见你的骨头呢……”
话未说完,妙玉猛然觉察出自己这话似乎在夸奖贾琮。且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俗人看来已经是逾越礼数了,若是话语间再生暧昧,那更是不妥,似乎是自己在勾搭眼前这少年一样了。
想到这里,妙玉不禁含羞垂首,满腮通红。
贾琮见妙玉双颊微红,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更显得她是一位待字闺中的绝美少女,于出家二子哪里还有丝毫干系?
妙玉如此之美,连着她身遭的月光都显得越发柔和起来。贾琮更是瞧得如痴如醉。
妙玉却猛然警醒,抬头瞪了他一眼,娇斥道:“你看着我发什么愣,红粉骷髅,不明白么?”
贾琮被她这一斥责,顿时更觉害羞,低头不敢再瞧。妙玉却又追问道:“你快猜猜看,我究竟是什么来历?”
贾琮忙答道:“姑娘你如此容貌气度,平凡人家定然是养育不出的,我猜你家一定是当朝豪富大家的千金大小姐,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妙玉听了便笑道:“这是自然,你再猜猜我出自谁家?”
贾琮听问,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这也不难猜,天下豪富家虽多有,可也难培育出姑娘这气度来。因此姑娘家不仅富贵且极有权势,恐怕就算不是出自于皇家也差不多。”
妙玉听贾琮这么一说登时吃了一惊,定定看了他半日才说道:“公子果然聪明,一猜就中,我的确是出自皇家,如今的东宫太子就是我父亲……”
贾琮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你……原来你果然是……东宫太子的女儿……那你为什么要出家……你……”
妙玉见了他吃惊的神色不由得就苦笑道:“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在我看来皇家与黎民百姓之家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是规矩更多了一些,勾心斗角更多了一些,也没什么意趣。况且如今我已经和他再无半分瓜葛,他就是再富贵再有权势也与我无干。”
妙玉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清淡,面容平静,似乎是在说旁人的事儿似的。贾琮不由得更加好奇,情不自禁便说道:“皇家无情,这我是知道的。可姑娘如此娇美可爱,想来你父亲疼爱你还来不及,他怎么肯舍得叫你遁入空门呢?”
妙玉听了便冷笑道:“他哪里还知道什么儿女亲情,为了能坐拥江山,他什么也能舍弃!老子能舍弃,兄弟能舍弃,甚至是连老婆儿子都能舍弃,何况是我这个女儿,更是死不足惜了。”
妙玉越说越觉悲愤,秀眉紧皱,不知何时泪珠已经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欲滴未滴,晶莹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