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在宁国府大闹一场,几乎不曾把个尤氏闹死,还亏得贾蓉有担当,把一切过失都揽在自己头上,对凤姐儿又是告饶又是撒娇,且凤姐儿平日里与贾蓉也极是相契,再见了他那一副可怜样儿,当下也就心软了。
贾蓉见凤姐儿不再追究,这才哭道:“好婶子,如今婶子疼我,就这么大的错也肯饶了侄儿,侄儿往后就拿婶子当亲娘看待,往后日日去给婶子捶背揉肩去。”
凤姐儿听了益发笑着捶了他一拳笑骂道:“呸,我稀罕你呢,只要我想,儿子多了去了,还差你一个不成?”
这里平儿见王熙凤闹也闹过了,扭头又见尤氏坐在地上只顾哀哀啼哭,头发衣服乱得吓人,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痕,心里更是埋怨王熙凤太过欺负人。
即便是贾琏偷娶了尤二姐,这和尤氏又有多大干系?难道他们二人不知廉耻,尤氏能管得住不成?
心里这么一想,平儿便有些瞧不上尤二姐,就是怎样看上了贾琏,那也不能在热孝里就跟了人家。
这里平儿正低着头琢磨,那边儿王熙凤便叫道:“平儿,我如今气得手脚都软了,走也走不动了,你好歹过来扶我一把,咱们这就去会会那个新奶奶去。”
平儿一听不由得就吓了一跳,心里暗道这个尤二姐恐怕性命难保。她心里如此想着,人却不敢迟疑,忙就过来扶凤姐儿起身。
那一头贾蓉听说王熙凤要去见尤二姐,也是吓得脸变了颜色,站在当地只顾发愣。
凤姐儿见了登时便拉下脸来骂道:“呸,贾蓉你个下流种子,嘴里说得好听,如今我倒是要去见你亲娘去呢,你还不快给我备车引路?”
贾蓉被这一声骂得醒过神来,忙就走过来扶了阿凤起身,赔笑道:“除了奶奶,谁还配做我亲娘呢?如今母亲不论要去哪里,孩儿只是陪着就是……”
这一句话说完,平儿听得不像,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忙就扭头不看二人,王熙凤却笑道:“乖儿子,这才对了,快去给我备车去。”
贾蓉忙答应了一声儿就出去了。王熙凤这里却又冷哼了一声扭头去看尤氏。尤氏这时候也被人扶着坐起来。她贴身的大丫头银蝶儿正忙着给她擦脸上的伤痕血渍。听了王熙凤这一番话,这主仆两个却只当是没听见一般,各自依旧忙碌。
王熙凤见了心里便有些不大痛快,当即便冷冷说道:“尤大奶奶,我如今就去把你妹子好好接进府里去,好生招待。既然贾琏喜欢,我可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心里再不喜欢也没法子。奶奶你看如何?”
尤氏听了并不作声,王熙凤益发不乐意,又高声说了一遍,尤氏这才冷冷回道:“既然贾琏娶了她,那她就是你们荣国府的人,是死是活又与我什么干系,害我心疼么?当初我是怎么劝来,谁又肯听我的话?如今就更不必和我说了!”
王熙凤倒被尤氏这番话顶得直翻白眼,当即扶着平儿一摔帘子出去了。
这里银蝶儿见王熙凤一众人出去了,这才哭道:“奶奶,这也太欺负人了。凭良心说,这事儿与奶奶又有什么关系,那一对狗男女你情我愿,奶奶怎么能管得了?”
尤氏听了也是委屈得哭了半天,这才恨声骂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不怕天打雷劈就好。我这里瞧着她们往后怎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