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听了忙就边哭边回道:“太太,太太不知道,奶奶家的少爷极不成器,平日里只知道赌钱喝酒,如今王家出了事儿,他侥幸逃了出来,一见我们奶奶开口就是要钱,我们奶奶不肯给,恐怕他是急了才把巧姐儿给抢走了。太太,如今王家出了事儿,他也是官服捉拿的逃犯,又怎么会抱着姐儿出去耍,一定是要拿姐儿要挟奶奶要钱的……”
邢夫人听平儿如此一说,当下忍不住便冷笑连连,一面笑一面狠狠说道:“她们往日里不是说王家是大家贵族,王家的子弟个个都是高贵得很么,怎么会出了这样的败家子儿?依着我说平儿你恐怕是多想了,王家的孩子那个个都是知书达礼的贵公子,段然是做不出这种事儿的。你如今就把心好好放在肚子里,乖乖回去和你们奶奶等着,或许一两日他就抱着巧姐儿回来了。即便是当真不回来,那到时候再做理论吧。”
说罢,邢夫人也不顾平儿苦苦哀求,一甩袖子带着人便扬长而去,一行走一行说道:“哼,不过是王熙凤那泼妇生下来的一个赔钱货罢了,值什么,就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琏儿有先见之明,那不是又娶回来一个老婆么,肚子里也是有了孩子的,怕什么?!”
平儿跪在地上听邢夫人如此一说,更是把心都凉透了,如今连巧姐儿的祖母都不管她的死活,还能再倚靠谁去?
可又一想平日里王熙凤自恃娘家势大,向来也没把邢夫人放在眼里,且还和王夫人一起挤兑得她这个婆婆生不如死,如今人家一旦翻身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更不用提巧姐儿了。
自打巧姐儿出生后,她更是没带巧姐儿认过邢夫人这个祖母,人家自然更不会管巧姐儿的死活了。
平儿此时也怪不得邢氏心硬,忙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她跑了一阵子,才将将要出大门却见送贾母出门的几个丫鬟婆子说笑着回来了。众人一见平儿这情景都是吓了一跳,忙就围拢过来相问。等平儿哭着把事情一说,众人也都惊讶异常,都纷纷摇头道:“我们才送老太太出去,并没有见什么人抱着巧姐儿出去……”
众人忙乱着说了几句,早就有人去问了看门的小厮,那小厮也说这一日不曾见有人带巧姐儿出去。当下众人更是着了慌,当下有人便说道:“那人抢了孩子走定然是不敢走正门的,一定是从小门儿跑了……”
大家一听都说有理,忙就又四散开去各处角门打听,只叫平儿在原地等消息。
当下有人给平儿搬了凳子过来请她坐下,又安慰道:“姑娘先别急,想来巧姐儿也是个大姑娘了,且抢走她的又是她亲舅舅,估摸着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二奶奶,想勒索些个钱出来。若不是如此,他抱走姐儿做甚么,不嫌累赘么?”
平儿听人这么一说,当下倒也放心不少,可依旧是急得直哭,生怕凤姐儿再因此急出了什么大事儿来。
几人在一旁不住劝慰,平儿这才越发好了些。当下众人见她跑得头发蓬乱,满脸都是泪痕,忙又帮她梳头擦脸,忙活了一阵,平儿这才瞧着好了许多。
原来平日里平儿对贾府一干下人都是极好,即便众人犯下了什么错叫她知道了,她也不过是暗中说上几句,再不肯往大里闹,更不会报给凤姐儿惩罚。有的实在是遮掩不住叫王熙凤知道了,她也是在里头极力劝解,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因此贾府里一众下人们对平儿都是万分感念,如今知道了巧姐儿出事儿,大家不过是瞧着平儿的面子才肯出力。若是单单为了巧姐儿,估摸着众人别说不肯上心,背地里还不知怎么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