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之后,陈王刘宠在毕岚的带领下前往觐见灵帝。
进入皇城,穿过重门叠阙,毕岚领着少年刘宠小心翼翼地来到西园正殿门口,毕岚先进殿去通报,不一会儿殿中就传来呼声:“宣陈王觐见”。
少年刘宠整理了下衣冠,跨过西园正殿的门槛,就见殿中的龙座上坐着身穿龙袍的汉灵帝,左右侍候着赵忠和一位明显身份很高的宦官,刘宠猜想:那位想必就是被灵帝称为“阿父”的张让了吧。
刘宠跨进大殿,赶紧拜倒,行三拜九叩之礼,山呼着万岁,匍匐到灵帝的面前。到了灵帝面前,刘宠再次拜倒,露出一脸悲痛悔恨的样子,高呼:“拜见陛下,臣弟有罪啊!”少年刘宠吐出“有罪”二字,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了起来,那哭声哭得是伤心欲绝。如果有人知道刘宠这是演戏的话,那这演技也就没影帝什么事儿了。
灵帝从龙座起身,走到刘宠面前,弯下腰,也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将少年刘宠扶了起来,那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刘宠,那目光极具贪婪之色,似乎看到眼前就像是看到了一座金山一样。
灵帝不断拍着刘宠的手,抚慰道:“皇弟祈求长生,虽未事先向朕请求旨意,这也只是小过,至于朝中大臣们那些污言秽语就随他们去吧。”
“多谢陛下,臣弟感激不尽。陈国传到臣弟手中,只有臣弟这一脉,臣弟祭祀黄老君,为陛下祈求长生,祈求臣弟可以子孙繁茂,好替陛下守好我汉室江山。”少年刘宠极具谄媚地解释道。
“是啊,我汉室江山传到朕的手中,先有外戚专权,再有党人把持朝政,朕除了身边这几个奴婢,实在无人可用。幸有皇弟对朕忠心耿耿,可要好好帮朕啊!”
“陛下艰难,臣弟恨不能相助万一。”
“不、不、不!”灵帝摆了摆手,展开了眉头,说道:“听闻皇弟在月旦评被品题为我大汉的‘擎天巨柱、架海金梁’,想必皇弟定有大才,不知何以教朕?”
刘宠略感惊讶,没想到这月旦评的事儿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便婉言答道:“陛下言重了,那只是臣弟适逢其会,恰好遇到一群腐儒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灵帝听刘宠骂那些人文人、名士是腐儒,不禁开怀大笑了起来,“皇弟真是骂得好,那就是一帮腐儒!不过皇弟要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帮帮朕。”
……
刘宠犹疑了一下,装作冥想苦思的样子,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说道:“陛下,臣弟也没什么好主意,朝政大权被党人把持,陛下虽有中官可用,但中官毕竟势单力薄,臣弟此番前来洛阳,于月旦评之会虽是意外,也恰好结识了一些青年才俊。臣弟可举荐这些人为陛下效力,陛下在朝堂上有了自己的人之后,便可逐步谋划将朝政收回手中。”
刘宠一边说着,一边瞅瞅灵帝的脸色,却见灵帝对自己这番话表现得兴致缺缺,但侍候在一旁的宦官赵忠和张让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一闪而过的喜色。
刘宠见势,继续说道:“光有人还不行,钱是英雄胆,无钱事事难为。世家大族占据天下田亩过半,大多还私自开矿,铸造私钱,煮海贩盐,行商天下,谋取巨利。陛下虽手握天下,却连大司农、少府都握在党人手中,与其说陛下是富有天下,不如说陛下是这天下最穷的人。”
这话只把灵帝说得眼泛泪光,灵帝紧紧地握着刘宠的手,感叹道:“知我者,皇弟啊!”
这一幕也把身旁的张让、赵忠这些宦官看得抬起衣角抹泪,心里也叹道:这陈王殿下不仅是咱奴婢们的贴心人,也是陛下的知心人啊!
“皇弟所说甚是,只是朕该如何行事呢?总不能让朕去行商吧。”灵帝问道。
“臣弟斗胆,敢问陛下这天下什么最赚钱?”
灵帝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心中一亮,说道:“恐怕是当官最赚钱了。”然后又喃喃自语道,“这天下的官职都在朕的手里,让那些要做官的人拿钱来买朕手中的官职,肯定能赚不少钱。”灵帝说着点了点头,心中似乎也在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张让、赵忠听了心里也乐开了花,带着一脸的崇拜,附和拍马道:“陛下真是英明!”
刘宠心中极尽鄙夷,看着这皇帝太监一路货色,难怪以后会闹出西园卖官这种事。
但刘宠也只能扮着一副崇拜的样子,说道:“陛下英明,只是还有比这更赚钱的事?”
灵帝一听,心里不仅热血高涨,赶忙问道:“是何事?”
“铸钱。”刘宠答道,“当年世宗孝武皇帝之时,邓通私钱遍布天下,因而富可敌国;七国之乱,吴王、淮南也是煮海为盐,劈山为铜,才富有军资,因而觊觎大宝,起兵叛乱。故而,这天下没有比铸钱更赚钱的事了,陛下试想,倘若陛下有铸钱作坊,想要多少钱便可铸多少钱,陛下还愁大事不成吗?”
灵帝听完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大笑着在殿中转了几圈,才鼓着掌说道:“皇弟真是大才,这天下果真没有比铸钱更赚钱的事了,朕决定了要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