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从客厅那么显眼的位置拿了车钥匙,衣服都换过了。
没有一个人鸟他一声!
只有院子里的狗朝他吠了两声,凶神恶煞的,那意思就是让他别回来洽。
秦穆之黑着脸上车,一溜烟冲出巷子钤。
说是浪。
木头能想出来的浪……
也就是去兄弟家里坐坐……
没办法,心里太苦了。
大晚上的,萧雪政今天回家晚,往常这个点儿该是早拎着老婆上楼了。
施润开的门,见他笑得大眼睛闪呼呼的。
“四哥,快进来快进来!”
秦穆之一脸低谷,狐疑的看了眼弟妹,见到他高兴成这样?
等客厅里两个高大的男人打了招呼,上了楼。
施润呜呼出一口气,走到斗柜那边,把日历翻过去一页。
今天是……咳咳……的日子,在她拼死的捍卫下,一周减少到两回。
男人一回来看她的眼神就跟要吃她一样,四哥来了,哈哈,估计得聊天到大半夜。
她堪堪逃过一劫。
大小冰淇淋坐在儿童椅上,都在做作业。
施润给最小地换了奶嘴儿,楼梯上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给纪遇南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叔叔,怎么啦?”她觉得不太对劲啊。
萧雪政看了眼老婆,眯着眼睛抽了口烟,表情是漫不经心的,别的没说,丢下一句,“今晚的挪到明晚,明天晚上的设计课你跟老师请假。就现在。”
“………………”
简直就受不了这个男人!
回头,走了几步,又侧过头来,深邃的鬓角线在水晶灯下尤其凌厉,青青沉沉,“是以后所有的课都不想上了?”
“打,我打!”老男人,我看你四十岁以后还能逞凶作恶不。
那事儿,一次不做能怎么地了,她红着个脸,嘀嘀咕咕特别生气,可又毫无办法。
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她嫁的是遇南哥就好了。
许愿现在都好快活呢,唉。
……**……
楼上,秦穆之瞧见男人的脸色不太好。
木头难得反应迅速了一次,沙发里站起来,“要不,明天再找你。”
萧雪政捻灭烟蒂,瞥来一眼,“纪遇南他们马上就到了,你都打搅我了,这会儿矫情什么。”
“……”
萧雪政这人嘴毒心更坏,见他不言不语绷着脸,气色是真不好,嗤笑道:“这十个月的罪,你才吃了一半,扛不下去了?”
秦穆之抽烟。
一会儿别墅外面就有车熄火的声音。
来的是纪遇南,还有一个简子俊。
进门后,萧雪政扫了简子俊一眼。
纪遇南微笑,“曾薇薇找我老婆,他就黏着,哪里的热闹都要凑一下。”
四个男人坐下,顿时书房里就烟雾弥漫。
施润递了一回茶水,受不了的赶紧给关上门。
“说吧,怎么了?”
“他妈不痛快。”
简子俊哈笑,“四哥!你脸都猪肝色儿的,知道你不痛快。怎么,女魔头给你罪受了?”
“我看不一定。”纪遇南勾唇,“多半是老四哄不好女人。”
萧雪政低眸翻着文件,“说事儿。”
等秦穆之把事儿说完,三个兄弟面面相觑。
本来家长里短的一点破事儿,秦穆之一个大男人就不屑诉苦,可是又不知道解决之策。
见谁都是一副这表情盯着他,他脸上就挂不住,“怎么了我?我低声下气很多天了,这还不够?”
简子俊摇摇头,“四哥,不是哥们说你,你真的连笑话都不会讲?”
“我讲的逗她笑不了。”
“是打豆豆的那个笑话吗?”纪遇南实在忍不住,很没形象地噗嗤一声,“当年在维和部队,为了表演节目你死记硬背记下的,还记错了。估计你是讲错了,我要是席小姐,我也受不了。”
萧雪政合上文件,眉眼不抬,“不奇怪,笑话不会讲,逗女孩子开心又不会,温柔也不会,说清话更是扯淡,失忆的席子琳能跟他过得下去?”
三个男人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秦穆之甩了杯子,“一帮子幸灾乐祸的,你们搞不定女人时,我几时这样嘲笑过!”
那倒没有。
每次谁家出点事儿,四爷都是老实厚道的赶到现场,虽然给不了几个有用的主意,但也默默无闻地当着兄弟们的后盾。
“别笑四哥了,四哥现在连宝宝都摸不到,怪可怜的。”
“是你一直在笑好吗?”纪遇南鄙视简子俊。
萧雪政点根烟:“行了,说说这些天你都怎么示好的?”
可是秦穆之的回答又让人无奈了。
“早上端早餐,中午端午餐,晚上端晚餐,陪在旁边当柱子,睡前一盆洗脚水……四哥,你跟嫂子说话没?”
“说,可她不理我。”
纪遇南哀伤,“换我也不理你,孕妇的情绪多变,很容易烦躁,又容易多想,越想情绪越糟糕,越看你不顺眼,知道不老四?”
“那我怎么办?”——他懊恼。
简子俊是多功能宝宝,最知道怎么逗趣了,“四哥啊!你该使出一切追女孩子的手段哪,比如每天早晨一枝新鲜玫瑰送到嫂子的床头,要说赞美她的话,再比如,现在嫂子五个月的身孕,精神是最好的时候,你可以带她出去看电影啊,爱情电影最能催熟爱情了,等你们往影院一坐,剧情到煽情的时候,嫂子她会往你肩膀靠的!”
纪遇南不怎么苟同,“席小姐都三十好几了,以为是你那曾薇薇么?太肤浅。”
“我又不是靠电影泡到曾薇薇的,纪遇南,你说我女人肤浅就是等同于说老纸肤浅啊……”
“老四,要我说,你还是得和席小姐平心静气,互相尊重,温柔的态度能让很多事迎刃而解。席小姐日子过得很无聊,你们兴趣相投,可以带她去射击场或者部队到处参观参观,她会感兴趣的。”
“就像你和许愿,在一起就是手术,病人,病情,互相给对方系鞋带打外科结?”简子俊嘲笑,“多无聊。还不如我和曾薇薇,去各大游乐园玩!”
“简子俊你别出馊主意。”
“我怎么就是馊主意……”
书桌边,低沉干脆地插进一道声音,“尽是废话,按我的,往床一摔,多压压就服帖了,还闹什么脾气。”
三个男人同时鄙视过来。
秦穆之:“她飞天遁地一身功夫,以为是弟妹傻乎乎的好欺负,搓圆了捏扁了随你?”
“就是!”
“就是,五哥最是野蛮人!h!”
萧雪政郁闷了,他明明统共说了两句话,被千夫所指。
这场讨论也没谈出个什么卵用的结果。
最可恶的时间还过的那么慢,才十点钟,他现在灰麻麻的回去,真心打脸。
于是,四爷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这一宿,还不回了就!
一行散场出来,那边施润是多次挽留的,被自家男人一个眼神喝住。
别墅外头,秦穆之一脸心事,纪遇南说什么也没听,上车时琢摸着,也还就简子俊那没谱的出了个靠谱点的主意。
带她去看看电影,就当求和了。
车往哪里开他自己没上心。
一停下来,发觉是纪遇南的一个酒吧。
从前几兄弟没少得空了往这里钻,喝杯小酒什么的。
秦穆之下车,炎热的夜晚,街边热闹,四衢八灯的,他在车旁边抽了根烟,就走了进去。他揣了个吧台坐下,酒保喊他四爷,自动就给倒了酒上来了。
那边经理过来,是个女的,都是相识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就你一个?我老板呢?”
他闷头喝酒,一口下喉咙觉得呛口,胸腔泄火般却是畅快,也忘了医生凿凿的叮嘱,再三个多月要取支架,酒是不能喝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断断续续,喝了几杯烈的,就有点上头。
他当真拿出手机,琢磨着给定两张电影票。
可是不会弄。
跟酒保说了半天,酒保也没懂什么意思,只好把经理叫过来。
经理听他模糊低沉的音,乐了,“四爷喂,你牛叉,这年头还有不会网购的人。你这手机该换换了,内存不够用,换个128g的哈,来,用我手机给你买。”
他蹙起两道浓眉,“给我演示下,下次我自己买。”
经理凑过去,她单身,玩的男人多了去了,这会儿瞧着眼前这位强悍的背脊线条以及暗光下浑然一身的那股子男人味。
经理眯眼,吹了口气,“四爷,您瞧仔细了。”
便身子大幅度地倾下去。
手还没搭上男人的肩,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劲力反抓到脑后,女经理哪受得了这力道,痛苦的一声尖叫。
秦穆之拧了拧神,回头一看,整个人愣住。
身后的高脚椅旁边,站立的大肚子高挑的身影……他眨了眨眼,严重怀疑自己喝醉出现幻觉。
席子琳把那女人往旁边一甩,面无表情,带来的气场硬生生把热闹沸腾的酒吧这一块都给压住了。
那边已经好多人看过来,跳舞的停了,喝酒的也不喝了。
她没动,站了一会儿,等到这个醉鬼终于反应过来是真人,站起来时,她转身就往外走。
“席子琳!”秦穆之叫她,男人高大,喝醉了可却很沉,歪歪斜斜的走路,长腿有些虚浮。
她怎么来了?生气了?
他又惊讶,心里又有点欢喜,见她背影冷厉,可那肚子还挺着呢,他勾唇,嗓音哑哑的,“你慢点走,看路你个倔娘们。”
席子琳一路把自己骂出去的。
真是神经病了,居然过来了!
她知道他出门了,那么磨磨蹭蹭在客厅里拿车钥匙,她想不注意都难。
这么些天自己给他脸色看,的确是很爽的,晾着他的时间也的确是有点长了。
可有时候就是看他横竖的不顺眼啊,跟她说话,他说的都是啥?
吃饱了吗?冷吗?热吗?这里不准去,那里要慢点,最让她无语的是,实在他想不出话说了,指着天气,居然跟她说,你看,太阳出来了。
“…………”
她眼瞎不知道太阳出来啦!
怎么会有如此无趣又嘴笨的男人。
所以不待见他,四个月,还是没看出来他哪里兜人喜欢,让失忆之前的自己甘愿和他有了孩子的。
今晚她有点意外。
因为他居然敢耍横,敢晚上抛下她一个字都比交代就出门!
并且,十点钟了还不回来!
她假装追电视剧不去睡觉,肖云一再地让她上楼,她才指桑骂槐地把问题引到他身上。
肖云立刻就明了,心道儿子忒不像话!
立刻就给儿子的朋友们挨个打过去电话,这才问到他在哪。
酒吧?
当席子琳从肖云嘴里听见时,她也不知道了,特别气愤。
她怀着他的孩子,辛辛苦苦,夜里都不能翻身了,他竟然敢去酒吧胡搞瞎搞?!
当下她就让司机载她过来了!
果不其然,和一个女的在厮混。
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司机开门,她上去,立刻关上车门,司机开车也很快。车上,她越想就越火大,并且一万个委屈!
车停下后,她进屋,肖云和秦慕天都没睡,瞅见随后追着进来的儿子,秦慕天抄起母亲的拐杖就是一下子过去。
秦穆之挨了打,无暇顾及,沉默的跟着那道笨笨的身影上楼。
席子琳进了卧室就拿手机给大哥打电话。
接通了,她头回不怕大哥了,生气地低吼:“可不是我不听话,我都在这里呆了四个月了,你还说他是好男人?放屁!今天可算露出尾巴了,憋不住了,去酒吧找女人了,席城,你什么眼光!我立刻回家。”
说完挂断。
人就在门外站着,巨大的黑影。
她没理会,冷冰冰的小脸,就开始收拾。
秦穆之伫立好一会儿,平缓呼吸,一路追赶突然停下来,他脑门一阵的眩晕。
路上吹风了,这会儿酒劲儿呼呼地上来,头重脚轻的,望她影子都是重叠的,他抿紧两片唇,晃了晃脑袋,走进去,看着她把行李袋摔在床上。
大手按住她的胳膊,“这是干嘛?”
不理人了。
他捏了捏她的腕子,这些天她有些水肿,今晚没给她按一按,又肿了老高,“你坐下,我给你捏捏。”
她突然反过身,摆开他,“别顾此言彼,秦穆之你不是好鸟!这手刚才没少摸别的女人吧,现在碰我?滚!”
他的眼睛定定的,漆黑又沉亮,仿佛被那些度数高的酒洗过一样。
盯着她看。
席子琳好大的火气,肚子里宝宝又踢得她疼,更恼火万丈,“出去!”
好半天这男人不说话,最会玩的就是沉默。
她推他。
突然一下被他搂进怀里。
“臭混蛋,我的肚子!”
他在她耳畔就亲了下来,好重的酒气,和那股子蛮重的男人气息,“不担心,孩子和你我都护着呢。”
“谁他妈让你护了!去护你那个野女人,sao手弄姿的,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哈!”
他手捧上来,粗粝有力的每根手指,夹着她脸上圆起来的肉,低头抵她鼻尖,“是不是吃醋了?”
“吃、吃你妹了我!……秦穆之,四个月了我还真没瞧上你……唔……放开,松开我……你敢亲我你找死了?!……”
两人角力,推推搡搡,他顾着孩子由她拳头狠打,闭着眼睛呼吸发沉,身躯往她贴了贴。
瞬间,小野猫就乖了。
席子琳脸蓦地一僵,色儿变了,被他推推嚷嚷倒在床沿时低骂一句,“臭不要脸。”
这人眉峰扬得冷峻又邪,一蹦正经地抱着她,“老子这是健康,你倒是再扭啊。”
她没力气跟他闹了。
“起开!”她要走。
不管是酒劲儿上来还是耍心计,这会儿他还要他那张老脸也活该这辈子没老婆了。
胡搅蛮缠,手如愿以偿摸上了肚子,“真圆,妈说圆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来的?”
“秦穆之你再压着?!”
他又低头迷醉地往她颈子深呼吸,“真香……媳妇儿,不走了,你是秦穆之的媳妇儿你走到哪里去?那个女的是酒吧的经理,酒吧是遇南开的,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失忆之前你看上的就是我沉稳可靠,你说我跟砂纸一样难磨,可是磨光了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怀里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