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说得轻描淡写，尤劲却瞪大了眼：“什么叫......至少死一个？”
“以我对我们对手的了解，他一旦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肯定不会留下给我翻盘的机会......现今的局势，倘若没有1997年的那次意外逆流，也没有第三人，而你和你女朋友，又都各留存着一枚觉玑......”
说到这里，沈老板发出了一阵瘆人的诡笑：“要是搞成这局面，怕是连你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就在达成目的的第一时间对你们下手，以绝后患了。”
如此危言耸听，当然点得尤劲脊背发凉。
只是，这终究是假设，他也不至于大惊失色。
他定定地望着沈老板良久，算是稍稍理清了脑中的一团乱麻，才缓言道：“这么说，你家那位魔术大师，搞出这第三个人，又故意让他和李凝思合力变了一次戏法，算是......既给你留下了翻盘的机会，又保护了我？”
“完全可以这么理解。”沈老板点点头，“而且，他这将计就计，还成功地误导了我的对手。”
“误导？”
“迄今为止的三度逆流，对手那边的账，想必全都记在了你和你女朋友头上......这样的误解，一方面让你们两个从此不会再被他们盯上......”
尤劲忽而打断道：“听这意思，你们这一方，是早知道对面安排好了我和李凝思两个可以倒转时间的人......反过来，你们安排的第三个人，对方并不知道？”
“至少到现在，我可以确定，他们不知道有第三人的存在。”
“这么说来......自以为你我没有再度翻盘机会的他们，不会来干扰我们的下一步动作。”
“就是这么回事。”话至此，沈老板自嘲似地笑了笑，“所以，你可以讲，那个变戏法的做事太纠结，也可以讲，他是机关算尽。”
理清了一些头绪后，尤劲又有了疑惑：“我就不懂，既然你早知道......”
“早就知晓一切的，只有我们那位魔术大师......至于我，谈不上早知道什么。”沈老板打断了尤劲，“是你，和你女朋友，引发了逆流，真正确认到这一点的时间，我未必有你早。”
“我是最近一次戏法过后，才意识到上了套......”尤劲一皱眉，“难道......时间有倒退过的事实，你其实意识不到？”
这个问题，似乎对沈老板而言很难描述。
听完提问整整一分多钟后，他才喃喃道：“一个领着觉玑的人，能向过去的自己传达讯息，效能虽然玄妙，但其发动时带出的法力波动，顶多相当于一张二流符箓......”
“你想说什么？”冒出来的“法力”、“符箓”，着实让尤劲听得迷茫。
沈老板却没理会打断：“不过，两个领着觉玑的人，如于同一地点，发动起指向同一片段的讯息传达，这般可以导致逆流的异变，我记得，跟你用过核裂变的说法来做比方。”
“我也记得。”
“而事实上，那个比方，完全不夸张，甚至是大大地淡化了这种异变掀起的波动规模。”
“你到底想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这逆流，尽管是你在基本不知情的状况下意外引发，但从异变规模上来讲，几乎是仅次于开元灭纪的高级戏法。”
“高......高级？”
“高级到，除了引发异变的本人以外，其他切实体察到时间有过逆流的，算上刚刚你见过的那位，不超过十个。”
说“不超过十个”时，沈老板用一根手指对着天晃。
这手势，尤劲见过，且大概明白含义：高高在上的神明。
“所以，沈老板......你本人，意识不到时间倒退过？”
“我么，确实没到能够切实体察的境界......不过，也差不了太远。”沈老板笑笑，“我，就和其他领着觉玑、又因逆流而改变了命数际遇的人一样，不会真正意识到时间发生了逆流，却能多少察觉到一些异样。”
“异样什么？怎么察觉？”
“本已真正发生过，却因逆流而不复存在的事实，偶尔会在我脑中呈现......最典型的形式，即是梦境。”沈老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有过两千年前的经历，我大概，会以为那仅仅是梦......但是，经验告诉我，那些真实得吓人的梦境，是确实发生过......”
说到这里，沈老板忽然伸手拉开了副驾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张报纸，指着头版上的一张照片：“比如讲，这个老东西，现在是风光无限......但我敢说，他再过些年，就会被办掉。”
顺着沈老板的手指一看，尤劲当即点了点头。
其实，尤劲是个很不关心政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