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吴子介些许怜悯的目光在叫花子男孩身上打了一转。
“这孩子看来是经验丰富,挨打时牢牢护住了自己要害……内脏有些轻微受损。不过没关系,吃药调理,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
乔巧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吴大夫,还有什么话,您直说无妨。”
“乔大嫂,对这个孩子……”
吴子介犹豫一下,看着乔巧:“你是有什么打算呢?”
如果仅仅是路见不平,一时兴起伸出援手,他施舍几副药,把这小叫花打发了就是。
但是,如果想要彻底根治这小叫花的内伤,养好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单单只有善心是不够的。
乔巧沉吟一下。吴大夫的未尽之意,她很明白,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只是,如果需要长期治疗,确实是个麻烦事。
但是,伞已经为淋雨的人撑开,雨还下着,她不能就此将伞收回。
给予人光明,又将人推入黑暗中,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对方生出希望。
她微微点头,用坚定的表情回复吴子介的疑问。
“吴大夫,这孩子昏迷前,曾说卖身给我。既然是我家下人了,我自然不会放弃他。无论多少钱,你只管开药便是!”
“好吧……”
吴子介坐桌子那边去开药方了。边上目睹这一切的郝良平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做好事便做呗,非要掩耳盗铃说自己是在体恤下人!
你见过谁家主子将下人的命当命的?这位乔大嫂活得真纠结!
当然,他还是挺佩服这位乔大嫂的。比他这一天赚了病人几文钱的师兄,还热心肠。
路边的叫花子都要管。
开完药方,吴子介让药童抓药,自己拿了伤药,揭开叫花子男孩破破烂烂的布条,给他上药。
身上太脏,还打了盆热水擦洗干净,才能上药。
乔巧也不避忌,在旁边打下手。
看到男孩身上瘦骨嶙峋的排骨架身体,布满新伤盖旧伤的大片淤青、红肿,她眼神暗了暗。
这年头,真是没人能活得容易。
即使是尊贵如云二公子,一朝跌落云端,也会沦落到险些与人为奴的地步。
擦完药,包好伤口,小叫花也被折腾得痛醒过来。
两眼迷怔怔瞪了会天花板,呆滞的眼珠才开始转动,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
直到看到身边对他微微而笑的乔巧……
他霍地想要坐起来。
但是牵动伤处,痛的他一下子又倒了回去,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丁乐等人早坐不住了,发现他醒来,立即过来围看。丁盼反应最快地指着他说:“娘,这小哥哥醒了!”
吴子介用毛巾擦擦满手的污迹,瞥一眼叫花男孩:“别动。你这次伤得不轻,十日之内,躺床上歇着吧。”
然后,端起一盆脏水,去后面倒水。
叫花男孩看着乔巧,面色灰白,磕磕巴巴。
“夫、夫人……”
乔巧猜测他的心思:“你……是否真想卖身给我?如果是,我可以将你和你爹,一起带回家。如果不是,拿了这些药,你走吧,去找你爹。”
她现在改变观念,已经不介意多收下人。毕竟她有钱养,何需太低调。
而且她定的规矩,下人充其量算雇工。只要保持对她忠诚,尽职尽责,三年之后,她愿意还其自由身。良心非常过得去。
当然,这用人讲究双向选择。如果对方不愿意卖身,她绝不勉强。
叫花子男孩踌躇一刻,咬牙。
“夫人,我爹是个瞎子!我愿意卖身,可是,一定要带着我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