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丽丽……怕……”
张勇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两个哥哥家都是两个儿子,到了张勇家,好不容易生个姑娘,那可是张家人手心里的宝。
所以,张勇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嘴里还在念叨宝贝女儿的名字。
他死了没关系,他的女儿……得活着啊!
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放贷人,他家姑娘……该多害怕啊!
陈淑芳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看着不远处没了呼吸的张勇,心中的恐惧到了尽头,竟然慢慢消散。
阻挡自己成功的人已经没了……
那……
陈淑芳牙一咬心一横,迅速打理了现场,并换了衣服直奔工厂。
看到难得来一次的老板娘,工厂的人都有些诧异。
“老张说把厂里的现金都整理出来,昨天看中了点外国货,今天要去交定金。”
工厂的二把手有些怀疑,毕竟老板娘从来不操心厂里的事情,今天怎么……
“我是说话不好使吗?”陈淑芳故作镇定,还佯装出几分不耐烦。
果然,拿出老板娘的气势,二把手很快就去整理现金。
工厂的现金不多,主要是刚收的货款,加起来也没超过八万。
陈淑芳揣上钱赶紧离开,把张勇和丽丽都抛在九霄云外。
虽说这小几万根本不够看,但陈淑芳想……
开小局赢点钱,然后再转大局就行了。
只要手气好,那筹码就和流水一样,全到自己手里了。
然而几局下来,陈淑芳输得一分不剩,摸摸口袋连个钢镚儿都没留给她。
她问赌场的‘兄弟姐妹’借,但却没人搭理她。
以前那些的亲热好像都不复存在,甚至一个个看她的目光中还有几分鄙夷。
陈淑芳失落而归,却没想到自家却被警察围堵。
“还好厂里管事的留了个心眼,不然张勇在家臭了都没人知道。”
“就是啊!淑芳怎么回事儿?听说是把厂里的钱都卷走了!”
“不止这样呢!听说还借了高利贷,丽丽都被人绑架了!”
“还有他们家张强,在外地上大学都被人打了一顿,警察说孩子都骨折住院了。”
“你们都听说了吗?丽丽的手指头被剁了两根,一根送爷爷奶奶家,一根送姥姥姥爷家,四个老人吓病了三个!”
“不会吧!他们家这么有钱怎么会借高利贷?”
“听说是淑芳迷上赌博了!”
“难怪整天不见人影!早出晚归得比张勇还忙!”
“现在警察到处找淑芳,说张勇的死和她有很大关系。”
“可怜了啊!娶妻不贤毁三代!”
“放高利贷的人都是黑社会,招惹谁不好招惹他们呀……”
陈淑芳用围巾围了脸,混在人群中听众人的讨论。
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的相信电话内容不是张勇胡编乱造。
陈淑芳脑袋里轰的一下炸了锅,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丈夫、儿子、女儿、父母、公婆……
是她……
是她亲手毁了这个家!
陈淑芳拳头紧握,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默不作声的退了出来。
她卖了身上最后值钱的金戒指,然后在五金店买了把菜刀,并且在屠宰场磨得锃光瓦亮。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陈淑芳还找到了给赌场送饭菜的馆子。
晚上,地下赌场暂休。
办公室里,大家看到是陈淑芳来送饭,惊讶之余还有些狐疑。
“陈淑芳,你说你下午那点钱用来填点小利息多好啊?”
“砍了你女儿的手指,你这会儿是慌了?想来说好话了?”
“这饭菜里该不会有问题吧?你怕不是想把大家都毒死吧?”
以前一口一个淑芳姐的赌场小弟,这会儿看着陈淑芳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说话的口气拽得像二五八万,哪有之前那奉承的样子。
陈淑芳佯装谄媚的笑了起来,一个菜一个菜的端上桌,还细心的为大家把筷子打开。
“就是希望你们和老板说说,让老板宽限宽限,我先生已经在处理工厂了,工厂处理好,肯定就能马上还上钱。”
大家对陈淑芳的话没有怀疑,毕竟下午确实是张勇亲自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