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再一次。
再一次出现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头痛的话,我的心一定———在身体毁坏之前,会先被毁坏的。
啊哈。啊哈哈。哈。
“什———”
“不要———”
流过来了。不,是接到了。那家伙所有的,与我们有着不同等级的常识,一直发送到我的脑中。
是的,接合起来了。
我和那家伙的融合早已开始了。
那是八年前。白色的夏日。空蝉。举行祭典的蚁群。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第一次的猝死。重力变化引起的疼
痛、出血、休克。视野狭窄。黑视。红视。生命停止的危险率。堕胎。剖腹产时的母体切开、和饿鬼界中幼
儿的试吃———
无谓的。事情。
“住———手。”
我。只不过是。让你。开开眼界而已。
因为。要和你。成为。一体。
“———呜!”
如同寻求救助似的,强将眼睛闭上。
“……哈……啊。”
停、下来了。
侵入我脑中的情报也好,传来的声音也好,全部消失了。
“……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
但是,另一方面是感到了恐惧。
“……睁开眼睛的话……那个,还会再来吗。”
不知道。
刚才的那些,也许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而已。
但是依然不敢把眼睛睁开。
令人厌恶的感觉。
脑中像是爬入了蜈蚣一般的感觉让我难以忍受。
“——————”
……渐渐涌出了困意。
但是一旦睡了,也许又会做噩梦。
“———真是麻烦呢。那种梦,也许会比以前恐怖好几倍吧。”
意识停止了。
闭着眼睛,陷入了睡眠。
———啊啊,果然又来了。
很暗的地下室。秽臭的黑暗。
……学校的,恐怕是体育馆的地下室。
散乱的赛璐珞人偶。不,是被吃得七零八落的人。
那家伙。
明明不过才这种时间,又带回来了一个新的人偶。
“哈啊———哈啊———哈啊———”
兽一般的呼吸声。
“哈啊———哈啊———哈啊———!”
猛扑到人偶的身体上。
牙咬穿皮肤时的感触。
并不算上等肉的腹部脂肪。
喉中粘稠的温热血液。
———不寒而栗。
这一切的感觉,我全部都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了。
“又、又又又又、又是你这家伙吗志贵!”
它,叫起来。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它像任性的孩子一样狂暴起来。
被弃置在地下室中的桌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坏,混凝土的地板也渐渐被打裂。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说着。
它,向着自己的手掌,一刀刺了下去。
———啊———!?
短刀刺穿手掌的疼痛。毫无疑问地,也传到了我的手掌上。
“看着吧,一点一点地杀了你———”
它继续,用桌子的碎片,刺穿了自己的大腿。
———啊———
“这样我就能从你那里夺回来了———”
然后是腹部。用爪撕开自己肚子,把脏器扯了出来。
———好、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
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这手指也是、这皮肤也是、这眼睛也是!”
眼球被捏碎了。
———快要,疯了。
梦。是梦的话,让我,醒过来。
好痛。不如,去死。
明明是足以让人休克而死的疼痛,却死不去。
“这个声音也是、这个地位也是、全部都是我的东西、本来都是我的东西啊———!
你等着、很快我就去杀了你然后代替你站在那里……!”
狂叫着。
它向着自己的脑髓。
将短刀。
深深地。
刺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怕是能想象到的疼痛中最为疼痛的感觉,让我醒了过来。
“啊———哈啊、哈啊、哈啊———!”
梦。刚才的是梦。
“呜……!”
但是身体到处都在痛。
手掌。大腿。腹部。眼睛。头顶。
全部都在痛。
我。将刚才梦中的疼痛,全部带回了现实。
“好———痛。”
然而身体动弹不得。
明明手掌上像开了一个洞似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啊———啊。”
如果身体能动的话———拼命地狂叫暴跳一回,在意识上也能多少缓和一点疼痛,然而我连这些都做不到。
“可———恶。”
什么、事情。
“为什么———这种事情。”
刚才,还在想着心会在**之前被毁坏的。
“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情啊,我……!”
继续睡下去的话,恐怕只会让**在心之前被毁坏。
“那家伙———是什么东西啊。”
在梦中出现的那个人。
知道我的一切,和我共有着感觉的那个人。
每夜,不断重复着杀人行为的杀人鬼。
怎么,还不愿意承认吗。
“……所以说,什么。”
我。是你。
“……那,怎么可能。”
你。和我是一样的。
“……不对。我还是正常的。”
早在久远的过去。就连你也疯狂了。
“……我不是说过不对了吗……!”
“志贵少爷———!”
———忽然。
连门也不敲,翡翠进到了房间里。
“翡———翠……?”
“志贵少爷,刚才的声音是志贵少爷吗———!?”
翡翠急迫地问着,向着床边走过来。
“那个———志贵少爷,到底,出了什么———”
翡翠的声音颤抖着。
……抬眼看时。
被单上,到处都渗着血迹。
———血,似乎是从手掌和大腿那里流出来的。
似乎而已,只不过是个推定。
再怎么说我的身体上根本没有像伤口的地方,只能推测血是渗出来的。
“翡翠,我这就去准备输液,你来照看一下志贵。”
“等一下,姐姐,志贵少爷———”
“翡翠。偶尔也听一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啊———”
“那么志贵,等一下就输血,在那之前请保持安静。”
为我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琥珀离开了房间。
“志贵少爷———真的不要紧吗?虽然姐姐说不用担心,但是刚才的出血量也太———”
“……真是烦人啊。我不是说没事了吗。连伤口都没有。真正觉得奇怪的是我才对啊。”
———蛮横地说着,同时厌恶起自己来。
虽然对翡翠没有恶意,但是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一睡下就梦见了杀人鬼在伤害着自己的身体。
要说出血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很清楚,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对翡翠或琥珀说出口。
这种事情肯定没有人会相信的,更何况一旦将事情挑明,两个人毫无疑问会认为我是发疯了。
我也承认这个身体是不正常的。
但是,一想到翡翠或琥珀、还有秋叶会把我当成非正常人时,就感到很伤心。
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口来。
“但是,志贵少爷的身体已经很不寻常了。似乎开始发烧了,还有刚才呼吸也不正常,非常地———”
不忍卒睹,之类的话被翡翠咽了下去。
“……好了好了,你退下去吧。你为我担心我很感激,不过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么,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觉得口渴的话我为您准备一些什么过来。”
“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那种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
“……啊啊,确实有些口渴呢……”
是的,现在很口渴。
口中沙拉沙拉地发干。
所以想要去啜吸。
红色的,饮料。
附着在喉咙上的,粘稠的某种液体。
温热的,如同附着着生命一般纯红的血,现在,想要喝———
“啊———”
“……志贵少爷?”
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不是很明白了吗。
那是。
在梦中见到的,翡翠的,身体。
“———呜!”
当,猛叩了一下自己的头。
理应无法动弹的手腕,由于对自己怒气,竟然动起来了。
“志贵少爷!?您怎么了,志贵少爷!”
“别靠近我———!”
“志贵……少爷。”
“……哈啊……哈啊……哈啊……”
喉咙发烧。
身体发烫。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靠近我……靠近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但是,志贵少爷———”
“我不是说过别靠近我了吗……!我根本就没有发疯……!”
狂叫着,拒绝着翡翠。
但是若不这样做的话,我毫无疑问会去侵犯翡翠的。
就像那个时候的梦一样。
刚才,我被附有奇妙节奏的心音支配了。
“———好了,赶紧出去吧。翡翠对于我身体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明白了,志贵少爷。”
翡翠转身离开了。
我用模糊起来的视线,眺望着那背影。
———亢奋起来的身体,让我无论看到什么人都只会想到一种事情。
就连来准备输血的琥珀,我也不得不强抑着向那雪白的喉咙咬过去的冲动。
我———只要和别人在一起就无法保持正常。
所以翡翠也好琥珀也好,甚至连秋叶也被我赶出了房间。
———但是,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在独处的状况下,我只会渐渐崩坏。
“呜……”
一阵头痛流过。
只要醒着就会有头痛袭来。
在发疯之前,还是闭上眼睛睡吧。
纵然如此,睡觉的话就会梦到家伙。
那家伙每一次伤残自己的身体,**的疼痛就会传到我身上。
“———哈啊。”
在疼痛中醒过来。
但是,每一次醒来就会有头痛袭来。
所以又闭上眼睛———再一次,陷入睡眠。
……不断地重复着。
不知有几次陷入睡眠,又被脑部穿刺的痛楚逼醒。
“哈啊———哈啊———哈啊———”
呼吸,已经荒乱起来。
手足完全动弹不得,却又在被短刀刺出的疼痛中痉挛着。
对于时间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短短一个小时便恍如无限。
说实话,我。
完全没有自信到了明天早晨还能保持正常。
———咔嚓,门被打开了。
有脚步声走近。
……我半睡半醒着,无法分辨那到底是谁。
“———哥哥。竟然这么,痛苦。”
哭泣一般的声音。
“———对不起……哥哥明明这么痛苦,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轻轻地,我的手被握住。
“只有这件事情———我是做不到的,哥哥。”
秋叶的手指,与我的手指缠络在一起。
咚咚。
咚咚。
咚咚。
随着输液的液体滴落的声音,秋叶的体温传了过来。
———好温暖。
感觉到已然被剥离得支离破碎的精神上的空虚,就这样慢慢被填补上了。
“等着我,哥哥。我很快便会让你轻松起来的。”
……手指放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咔嚓,房门被关上了。
……在朦朦胧胧中。
做了一个如此不确的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