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车架乙亥日刚出咸阳,次日丙子,咸阳城中就传起了一个流言。
初听到流言的人,都是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事!
因为惊奇,所以议论,更要去求证,如今各府主君大都不在,宾客们正闲的慌,知道了此事,肯定要好好的去打探一番,这打探的当然就是传播者,这消息传的也就越发的快了。
随着流传,这流言越发的清晰,还补了不少的细节,而且这消息的来源也有了说法:御史大夫昌平君熊启的门下!不到两日的时间,这没去雍城的朝中官吏和那些游士宾客,几乎没人不知道此事。各府的宾客都在地下公开半公开的议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相国府邸、长信侯府、昌平君府这几处。
相府长史付赛,一直深受相国吕不韦器重,相国不在,这外面一切,均有付赛代为打点,以付赛的威望权势,实在不下于朝廷列卿,这消息刚传进文信侯的门下宾客中,这些人只是好奇议论,却没人敢去禀告付长史,毕竟此事与相国名声不利,贸然禀告,自己也不过听别人说了几句,在长史那里又说不清楚一二三,那不是自找倒霉么!
不报告是不报告,好奇心可就更浓了,反正相国不在,趁机出去寻亲访友,喝喝小酒是没人管的,再顺便把这消息搞搞清楚,那是一举两得呀!
到了丁丑日,宾客们的议论被李斯听到了,赶紧追问究竟。
李斯在相国那里得宠的很,这谁都知道,既然他要问,自然七嘴八舌的都告诉了李斯。
李斯顿时脸色大变,惊问道:“君等从哪里得知此事?”
宾客们看李斯变颜变色,赶紧道;“还从哪里,如今咸阳城中到处都在说,几乎无人不知了!”
李斯一跺脚,高声急道:“那怎么不早说!”说着转身去找付长史。
找到付赛时,付长史正坐在几后研读吕门宾客们齐撰的春秋,李斯顾不得客气,急道:“长史,你还能坐得下看书,大事不妙呀!”
付赛一抬头,奇道:“李君这是何意,如今朝中众要员都跟着大王到雍城了,没什么政事可办,一切不过是寻常惯例庶务而已,能有什么大事不妙?”
李斯急的直拍手,道:“长史,你还不知道,如今这城中宾客官吏,都在传说太后侍奉先王时,就已经有孕在身,大王乃是相国之骨肉!”
付赛一听,登时跳了起来,叫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当初大王纳太后时,足足过了十二个月才产下大王的,怎么能是相国骨肉!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
李斯拉住付赛道:“你说的这些,我岂能不知?这流言虽然很假,但在此时传开,想必是有人操纵,其居心险恶的很呀!”
付赛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当即说道:“自然,如今大王不在宫中,两位太后为了嫪毐,也有些意气,此时传出此事,自然用心叵测!你可曾查问,这是从何处传出的消息?”
李斯道:“我问了,都说最早乃是从昌平君府门下传开的!不但说这个,据说还有嫪毐和太后还要合伙作乱,要趁大王不在抢先动手,斩杀华阳和昌平君等人,好保住大王和相国之位!”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之极,这等拙劣之词也能编得出来。”付赛一边摇头,一边道:“不过,这流言既是从昌平君府门下传出,莫非这是华阳太后要……?”
李斯急道:“我正是为此事担忧,真要有个什么变故,相国毫无准备,岂不要吃大亏!”
“再说了,就算不是华阳太后要动手,赵太后听了这话,只怕也不肯坐等澄清吧?”
付赛听了不断点头,他是相府长史,吕不韦父子不在,相府外务大局自然由他统管,此事对相国不利,当然不能置之事外,当即道:“既然如此,李君还是辛苦一趟,我给你四辆车马,马上赶赴雍城,向相国禀报。”
“府中之事,也请转告相国,有我在,府中上下自有我担待!”
李斯满口应允,当下领了车马僮仆,快马加鞭赶赴雍城。付赛随后传令,从相府门下的宾客僮仆中,选极精壮者五百人,由府中上宾统领,分驻相府内部各处,护卫夫人、少夫人等内宅诸亲。其余宾客僮仆,一律在各居住的庄园府邸内,按上下部曲进行编组,防护各处府邸庄园。同时严加管束府中之人,无事不得外出,凡须外出,均要请的令牌方可。不得散布流言,凡聚集议论,为首者一律拿下关押,待相国回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