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姬丹统领燕军人马到了阏与城,大将军庞煖不但亲自出城相迎,当晚,更是在城中大摆筵席,款待姬丹军中高级将佐和宾客。
这当中,太子姬丹自然要问起上党各地军情。
庞煖满面是笑,道:“太子动问,庞某敢不如实告知。”
“秦国桓齮所部,计有九万余进犯橑阳、阏与,被我军所围,一月大战,我军斩首三万余,秦军伤重不治者万余,待大战结束,共俘获秦军丁壮四万三千余众,现今都在城外,独自立寨监管。”
“南面我军扈辄、赵葱所部,抵挡秦军王翦救援,赵葱襄垣抗敌,杀敌两万有余。终难敌王翦大军围攻,不得已退入山中,节节相抗,在扈辄、李烈等部增援下,终于将王翦所部挡在橑阳之南五十里外,我军折伤亦不下于敌军。只是王翦甚是精滑,在我军围歼桓齮之后,于本月二十日,主动后撤二十里,率军五万据守险要。和我军对峙。”
“北面厐羲、范均可部,把守平坦城,此乃太子所知。前几日太子经过时,敌军羌瘣所部,为太子所惊,不战而退,后来太子离开后,羌瘣曾挥军攻击两日,但后来却突然后退三十里,据守山谷要路。想必也是得知了桓齮所部已经覆灭之事。”
“目前我军分为南、北、中三部,南北两部,攻敌虽不足,以险据守倒也有余。只是不知秦军下一步动向如何。”
太子姬丹呵呵大笑,举杯赞道:“大将军算无遗策,终将桓齮所部一口吞了,此举斩秦军一臂,嬴政谋划彻底落空,丹为大将军贺!”
庞煖遥遥举杯,手抚白须笑道:“如非太子妙计,老夫岂能如意,且为两国之贺!”以下众人,都是纷纷举杯,共同干了。姬丹笑道:“大将军用兵多年,对秦军下步所谋必有所见,还望大将军赐教!”
太子丹殷殷相问,庞煖倒也不隐瞒,笑道:
“据报,当日秦国朝中所派,乃是羌瘣率军七万自太原东下,蒙恬率军三万东奔上党,增援王翦,力图南北夹击,解救桓齮所部。”
“如今桓齮被歼,我军南北之间,主力处于内线,或南或北,调动方便。而秦军南北分割,军力虽然不弱,毕竟分散,如我军利用内线机动之力,集中主力,专攻其一,王翦也好,羌瘣也罢,都未必能对付的来。”
“以此局势,再战并无便宜,王翦、羌瘣,都是军中宿将,想必也是看的明白。只是不得朝中旨意,又是败仗,不好擅自停战,只得凭险固守,以待后令。”
“以老夫所见,秦军虽占了我邺地九城,又夺了襄垣、涅城。好似颇占便宜,但桓齮一军尽数被歼,加上其他各处损耗,所丧丁壮,怕是有十四万有余。对于秦军而言,所失远大于所得!”
“秦王政和昌平君谋划谋划这久,竟然有此结果,想必是心有不甘!”
既然不甘心,那就只有增兵会战了!
增兵会战,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如今东郡、三川、河内、河东、上党五郡,精兵都早已征发,不在和赵国对峙的战场之上,就是留守在本郡险要,防止齐、楚、韩、魏等国。已经调无可调。再想增兵,除非是从陇西、巴蜀、汉中、荆宛各郡抽调。
路途遥远,真要调上来,只怕两个月都未必够!
但调兵上来,又有多大意义呢?此时和长平之战时不同,当时秦赵两国,争的乃是上党盆地当中的富饶各城,地势开阔,双方对垒,防线长达数十、上百里,各有几十万大军参战,自然摆布的开,而如今王翦所在南线,山谷道路狭隘,宽处不过数里,狭窄处不过里许,还有山势曲折可用,余外都是山、谷纵横,未必谷有多深,未必山有多高,但阻碍通过却是足够,如果赵军一心死守,秦军就算增兵再多,在这山间攻防,也派不上更多的用场,强攻深沟壁垒,秦军再猛,只怕也受不了这死伤之重。
北线平坦城,虽然地势稍阔,也不过只有十里之间,中有坚城堵在秦军之前,秦军如想从北线突进,这平坦城就是最大的障碍,赵军只要有数万大军牢守,秦军绝对南越平坦城一步!
所以,只要赵军不主动求战,秦军增兵再多,那也只能变成消耗战。秦军就无法获得决定性的胜利。
赵军区区十几万兵马,在贫瘠之地,拖住秦军几十万拼消耗,赵军还是很能支持一段时间的,况且如今又有了燕国的支持!
庞煖的分析很是有几分道理。
不过,在姬丹心里,他却觉得这仗应该打不了多久了。
秦王政可是聪明的很,他不会看不到目前战场上的局面。
就算秦王政经验少,看不出门道,王翦、羌瘣这些老将军,也一定会把利弊分析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