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和李牧议定了对付匈奴之策,军情紧急,如今也不是欢乐宴饮之时,到了第二日,太子丹向李牧告辞-
李瑛分别一年多才见到父亲,只不过一日工夫就要分别,心中大为不舍,可要是留下,心里又想着陪着太子北,一路山川江河,虽然风寒,但有心人在身边,却也是难得之事,委实难定,还是太子丹知其心意,悄悄劝道:“此去云中,我需连日乘快马赶路,瑛妹坐车反而慢了,如今广武城外,王翦只以拖住将军为事,战事不紧,瑛妹不妨多在此停留数日,好好陪陪将军。”
“况军中许多年轻将佐,原本是三郡青年才俊,说不定日后要和我大燕一同奋战,瑛妹如能通过将军和令兄,多多了解其秉性才干,总是无差的。”
太子丹相劝,前面正说中李瑛心事,后面几句,却是正事。
李瑛虽然身为太子丹之妻,两人感情又一向甚好,但毕竟父女情深,一路前来,李瑛还真怕太子有意从父亲手里谋夺三郡之地,昨日听了两人之论,晓得父亲和太子之间,仍是一心对敌,李瑛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也是极聪明之人,后面太子丹寥寥几句,李瑛也就明白:将来如果父亲大军南下,赵国无力保留三郡,太子丹要接收三郡之地,无论如何还是要借重李家在代北的声望,才能尽快归拢人心,让自己留下,就是要通过自己,和这些青年才俊拉一拉关系,毕竟自己眼下乃是太子夫人,在很多事情,可以代表太子的态度,和这些代北大族搞好了关系,那可是为燕国将来稳定代北局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饶是如此,仍是有些舍不得,驱车送了足足有十余里,才在太子丹的一再劝说下,返回广武城。
太子丹带了随身侍卫军士,都是快马,径直穿过雁门,直奔云中郡。一路寒风呼啸,天气正冷,人马行进之间,呼出的湿气,都落在胡子眉毛,赶半日的路,都结成了冰霜。太子丹心中着急,顾不得许多,也亏了这是在赵境,有李牧的军令在身,歇息吃喝都是各地官将负责,还不用操心,数日之后,就赶到了云中郡。
云中城南濒黄河,北依大青山,乃是赵武灵王时所筑,为云中郡首县,辖县十余。
只是这云中之地,赵国开发也不过五十来年,虽然也曾多方迁移丁口前来,但毕竟此处不及邯郸,故而这里的丁口,还是以原先收服的戎狄之族为主,或为游牧,或为耕种,每个县丁口都不多,云中县最大,也不过才两万而已,至于其他县,多则七八千,少则三五千,和燕南之地,却是没法比的。
匈奴来侵,丁壮户口都已编入军中,杨清砚手下三万兵马,单是云中城,就集中了一万有余。至于其余,则或在各县,或在关卡把守边界。
杨清砚虽然心气豪装,自信凭着长城险要,能挡得住匈奴十万军的进犯,但毕竟人少,总怕顾此失彼,丢了城池户口让匈奴占了便宜。
好在匈奴滞留在百里之外,大军只是在山北之地游猎放牧,一直没有进击。
不过,越是这样,杨清砚越是担心,匈奴梭巡不进,眼见是等待南面交战的良机,如此不进是不进,一旦进击,只怕攻势猛烈,自己没有援兵增援,只怕还真是一场苦战。
没想到燕军数万大军竟然赶过来增援,这可让杨清砚欢喜不已。
范增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但范增的传闻,杨清砚可是听说过,胆气过人,后为太子推为燕国之相,乃是燕太子丹手下第一重臣。
燕军的大队,就集中在云中城内驻扎。针对局势,杨清砚和范增等人也讨论了多次。
以手下三万兵马,还要分散把口,杨清砚当然没有攻出去的胆量,可要是加了燕军这数万兵马,杨清砚还真有直接打出去,和匈奴对决的想法。
不过,范增等燕军将佐却不同意。
范增笑道:“阁下久在边郡,熟悉匈奴内情,当知匈奴之兵,来去如风,如今我军虽有数万之众,与匈奴相比差不了多少,但毕竟两军当中,多为战车步卒,我军大军出击,需经谷道北进百里,粮草输送本就不易。”
“匈奴大军见我军气盛,定是走而不战,我军那时追不,打不了,被匈奴黏住,徒劳无功不说,退还是麻烦,反而给匈奴可趁之机呀。”
“以某看来,莫如寻个机会,诱敌深入,以战车步卒痛击之后,再以我部精骑追亡逐北,方可能大胜。”
杨清砚在李牧帐下,也算是智将,当然知道范增说的有理,况且燕军原是军增援,能来帮忙就是天大的面子,他也没有强行指挥的权力,故而这段时间,范增率燕军在此,也多是操训整备,并散出去小股精骑斥候,在赵军的协助下,出各处关卡,探寻匈奴动向和山川道路。
太子丹赶到云中城时,已经到了赵王迁元年的初二,这燕王喜二十二年的元旦之日,太子丹就是在马背渡过的。
燕太子丹大驾光临,从两国中各自身份不说,就是从私人来讲,太子丹那也是杨清砚峰之婿,作为李牧的心腹嫡系,杨清砚当然也是要盛情款待太子丹。
不过,太子丹的心思可不在吃喝,草草饮宴一场,太子丹拉着杨清砚,悄悄说了李牧的想法心思,请杨清砚斟酌。
杨清砚听了,琢磨一下,道:“将军所说之计,确是善之策,只是如今,未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