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持强多年,屡胜诸侯,韩魏以弱,难以危秦,齐为东方富国,与秦甚善,却与燕有灭国之仇,齐助秦易,助燕难。楚为秦联姻之国,虽不必有多好的关系,但楚燕之间亦无过多往来,况楚之国内,李园以外戚之故,得掌大权,而楚之封君公子,多有不服者,楚之内患重,恐未必能动于外。
燕唯一可用的,也唯有赵国,但赵国元气大伤,出力甚微。故大战一起,诸侯观望者众,助燕者寡,秦势之强,由此可见。
然后论人:
秦将王翦,乃是秦国宿将,如单一论之,恐秦毅非其敌。其子王贲,亦大将之才,秦之朝中,李斯、贾遗皆智谋纵横之士,并不在燕赵两国将相之下。更何况秦王政,此人生而苦难,幼多磨练,秉性坚韧,又受吕不韦之教,娴于军政。
如燕大举来攻,以秦王政之性,绝不会轻易退让,定会奉陪到底,绝无甘心吃亏的道理。
如此谋未必胜,力有不如,冒险一战,或将数年之功,一旦抛弃,绝非策。
察太子自从归燕,数战皆以奇胜,集我之力,分敌之众,皆大合用兵之道,此次用兵,还当用巧为。
秦如今进退两难,在雁门对峙,则选尉缭第二策,正好击敌之虚,进退两宜,以能胜秦弱秦为要。但又要留有余地,以免将秦逼到绝路。
如此敌弱一分,我即强一分,集小胜为大胜,待有良机,再寻机决战为是。
太子丹明白,张良的意思是燕实力不如秦,所以这仗要打,要胜,但也要注意,要将对秦的伤害,控制在秦国尚可忍受的范围内,让秦国不至于狗急跳墙,和燕国拼命。不断的用各种手段,逐步的强大自己,消弱强秦,等到实力接近,燕国基础稳固,足以一战的时候,再寻机大战。
当然了,未战之前推演是这样的道理,一旦仗打起来,各种因素纠葛,难免失控,真要出现这种情况,该下决心还就要下决心,也丝毫不能畏缩。
尉缭听张良说罢,不由哈哈大笑,道:“张君之言,甚和我意!”
张良一笑,谢过尉缭,尉缭道:“臣虽有三策,然以目前而论,实第二策更为适宜,如要举国大战,一来目下无备,单是备战,即要数月之功,那时战局还不定如何。”
太子丹笑道:“偏卿想的周全。”
“张卿所言,甚是有理,就以张卿所论,选尉卿第二策实行。”
“今武阳精骑之数多少?”
尉缭道:“精骑虽有战损,然也屡加补充,更有北方诸万户壮士归之,足有万数。”
太子丹点点头,道:“也够用了。”
“各军速速整训,补充兵甲,储备粮草,侯令出发就是。”
“唯今日所议,诸将皆不得外传,目前武阳诸侯之客甚众,或有秦国之间,此战非奇不能有功,不可不防。”
众人齐声称诺,尉缭问道:“不知赵军那里,可曾言妥!”
太子丹道:“赵国助兵乃是定事,细节等赵使来时再议,诸卿且等消息就是。”
众人领令,各自散去,太子丹也转回后殿,去见李瑛。
李瑛在后宫,正看着儿子公子嘉躺在榻玩耍,见太子丹进来,忙吩咐女侍,伺候着太子丹更了便衣,传了膳食,陪太子丹食用。
太子丹早已饿了,女侍们端饭菜,太子丹吃的飞快,偶尔抬头看李瑛时,见李瑛停筷不食,似有所思。
李瑛原本就是艳丽,生了孩子以后,身体略丰满了些,看去愈发的雍容玉润。太子丹笑道:“瑛儿何所思也?”
李瑛被太子一问惊动,忙莞尔一笑,道:“臣妾不过是想羽林幼营之事,并无紧要,太子还是用饭。”
羽林幼营初时多为宗室未成年的子弟,当时李瑛无事,太子随令李瑛掌之,后来其中又召了不少本地官吏富家子入学。
如今幼营已开两年多,已有不少幼营之人,因年纪已长,遂转为羽林郎,随在太子身边,或为侍卫仪仗,或是随从办事。
如今太子丹东西征战,开疆拓土,安定北方诸万户,接收雁门云中两郡,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其中不少都是从身边郎官中选任。
李瑛随太子北半年,回来之后就去了羽林幼营巡视,见营中又多了不少人,乃是蓟城和各郡的一些官吏,主动将自家幼年子弟送来入营。
李瑛冰雪聪明,当然想得到,这些官吏将子弟送来太子身边,无非是让自家子弟跟在太子身边几年,和太子也算是师生之谊,将来太子即位,那对于这些子弟的仕途前程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这营中数百之众,别看不过都是未成年的孩子罢了,可看起背后,那在燕国,绝对是足以影响燕国兴衰的大势力。
所以,李瑛一直在想这羽林幼营如何能更好的运用起来,一来是为太子分忧,二来么,也是为了日后的公子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