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目前虽然丁口财富还不是秦国之敌,但胜在与韩魏楚三诸侯并无往日纠葛,如今又牢牢拉住了赵国,如能运筹得当,巧借诸侯之力而制秦,其发展却也不可限量呀。
燕王喜此人才具虽不甚佳,所幸宠信太子丹。燕太子丹礼贤下士,以范曾等人而论,不过他国策士,一旦相知于太子丹,一两年而为卿相,好客之名传于诸侯。或许投入其门下,正可大展拳脚。
只是姚贾也有顾虑。
自己败于范增之手,可说是燕太子丹手下败将,万一太子丹瞧自己不起,那岂不是更为不堪?
姚贾迟疑半晌,转念一想,有了主意:燕国黄金台学宫,多有诸侯士子游学其间,如今大有名于诸侯,自己何不悄然入燕,观黄金台学宫。如能得燕丹赏识,正好可投身于其门下,报秦国相逐之恨。如果没有机会,那时在转去他国不迟。
姚贾打定主意,于是一车两马,只有一个奴仆相陪,从孟津渡河北,取道邯郸北燕国。
十余日之间,姚贾到了武阳城,化名投身于学宫之中,和诸侯游士宾客谈论时政大局,常有高论,数日之间,竟得大名。
韩非闻之,约其相见,一谈之下,对于姚贾之才也是大为赞赏,当即进宫,向燕太子丹举荐此人。
不等韩非说完,燕太子丹哈哈大笑,道:“韩卿举荐此人,可知此人底细否?”
韩非诧异道:“不是魏国之客魏商么?”
太子丹笑着摇头,道:“韩卿误矣,此乃姚贾。”
“此人在蓟城为范相所戏,受辱而去,回秦之后,被秦王政降罪逐走。想必是无处可去,才来我武阳。”
“这姚贾在蓟城,荊卿等人多有见之者,前几日闻学宫之中有宾客出奇,故前往探之,确然是姚贾无疑。”
姚贾在蓟城之事,韩非当然清楚,见太子丹已探知姚贾根基,却没什么动静,和先前闻听张良之事,当即屈驾顾之,还以为太子丹因姚贾当初在蓟城挫败而归,故而看姚贾不起,当即劝道:“姚贾乃舌辩之士,臣与之谈论,并不能屈之,实有大才,太子不宜轻之。”
太子丹请韩非坐了,对韩非道:“丹之为人,卿岂不知也?岂会因姚贾当初之事而轻之!”
韩非也是明白人,太子丹这么一说,韩非当然也想到姚贾化名的原因,乃是为了一旦不为太子所重,也好便于进退。
而太子丹这里,如不知这是姚贾,那倒直接遣人请入宫中相见也就是了,可既然知道是姚贾,那倒要掂量轻重,免的相见之时,万一言语有差,生了误会,只怕姚贾当即就要掉头而去。
韩非略一沉吟,笑道:“太子既知此人乃姚贾,臣又和他见过,倒不易再拖,臣愿为之引见。”
太子丹拱手谢道:“正要韩卿居间周旋。”
两人商定,韩非自去,到了第二日,太子丹只带了十余个侍卫,径自入韩非府中,韩非奉令,去请姚贾。
到了学宫,韩非寻得姚贾,彼此见礼。见姚贾左右无人,韩非笑道:“姚先生乃诸侯名士,何故戏非也?”
姚贾见韩非说破,当即脸色一红,赫然道:“贾乃落魄之人,不敢以真身为先生笑,岂敢有相戏之意也!”
韩非挽了姚贾的手,哈哈大笑道:“先生大才,何人敢笑也,且随在下去,与先生引见故人!”
姚贾见韩非如此说,虽不知是太子丹,却也知道,定是当初在蓟城所见之人,不免踌躇,韩非那里由他,只管拉了就走。姚贾不知祸福,但看韩非兴致颇高,想来也不会是坏事,于是也半推半就,跟韩非了车,直奔韩非府中。
两人到府前下了车,刚进入院中,太子丹已经从堂中迎了出来,朗笑着道:“姚卿何来之迟也!”
姚贾见是燕太子丹在此等候,又听太子丹这句话,不由羞愧,忙行礼道:“臣姚贾惶恐,竟劳太子等候!”
太子丹疾步而前,一把抱住姚贾,大笑道:“闻卿离秦,生怕先生去了他国,则我燕国失一贤才。日夜盼先生来燕,不意先生竟隐身化名不肯相见,想是丹之为人不堪,难入先生法眼也!”
太子丹说的客气,姚贾忙谢道:“太子好客,贾虽无才,亦久知之,只是惭愧,不敢亲见太子也!”
太子丹微笑道:“先生大才,当日在蓟城,丹与国相诸臣,多经筹划,合众人之力,才蒙蔽先生于一时,得罪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姚贾到了这个时候,那里还能惦记当初之事,只是谢道:“败于太子和国相之手,臣心服口服,如非此事,臣今日岂有得见太子之机也!”
说开了此事,两人心中各自去了顾虑,太子丹当即请姚贾登堂,就在韩非府中,与姚贾韩非宴饮。酒席宴见,三人相谈甚欢,太子丹笑问道:“丹数年以来,刷新国政,略有所得,然如今之事,秦国之强,乃为诸侯第一,丹不才,欲有意于诸侯,姚卿远来,可有良策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