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开始不断涌出泡沫般的物体,透吓得跳了开来——但因为这是梦中的场景,并不是真的身处现场,所以视点变得很抽象、模糊,感觉很不真实。
因为正做着有趣的梦,在梦到精彩时被打断,难免感到有点焦躁。
但因为对梦境的发展感到好奇,所以,透在一旁不断凝视着泡沫。
一开始只是像啤酒泡般微细的泡沫,在注视之下逐渐膨胀,最后一个个变成约洗脸槽般大。
随着体积变大,数目也继续增加——泡沫的变化并非水平扩张。
而是违反重力法则地纵向扩大。
泡沫堆积的高度超越透的身高,约有一个大人那么高。
然后,透明泡沫变成了灰色。
彷佛灰色是暗号,无所凭借、摇摇晃晃的泡沫堆从顶端处开始凝缩,最后要形成人的脸形和躯体。
变化过程仅维持数秒,原本产生气泡的地方,站着一名穿着土气灰色雨衣的男子、男子张开了双眼。
年龄应该很轻的他。
却因为严肃的双眼和不悦似地下垂的嘴角看起来像上了年纪。
『哇——太好了!终于进来了!要做的话这是可以办到的!」男子环视四周,立刻以有些惊讶却似乎很满意的表情咕哝道。
男子马上发现身旁的透,并举起一只手对他说了声「嗨——!」就像熟识的老朋友般自然地打招呼,以透的个性,并不会对明明才初次见面,却表现出如此亲密的举止多做他想。
所以也泰然自着地响应男子:「嗨!」接着,男子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透惊讶地屏住呼吸,嗯路完全无法运转。
现在的透已经非常了解即使妖怪询问姓名,也绝不能回答。
因为不久前,自己就曾因为老实回答而导致严重的后果。
透心怀警戒,告诉男子自己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哼!什么嘛!原来你知道言灵啊!」男子噘着嘴又喃喃自语着「那该怎么办呢若采取强硬的手段又很费力算了,说完便朝透伸出手说「到找这里来!」「咦?」透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往后一退,男子跟若逼近。
此时,男子与透之间有个透明的不知名物体快速飞掠而过。
『啪!』「呜!」『咦?』听到「啪嗒」一声,男子伸出的手腕就这么掉落在地上。
透吓得发出「哇~」的一声,更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伤口并未喷出鲜血,男子也感到惊讶。
但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这」男子看着被切断的手腕断面皱着眉头嘀咕着「是水?」他伸向透的雨衣袖口,像是打翻了水杯里的水似地整片湿透。
仔细一看,掉落在地上的手掌也浸泡在水渍里。
「是水刃啊这并不是狐狸所为」
男子咂舌继续说道「还有一位巫女原来如此。
是她干的好事!啊!可恶~这里是那巫女的地盘可恶!真是倒霉男子沉嗯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再度咂舌,接着开始发牢骚:「最近运气实在是背到极点!真是够了。
不仅丢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宝物,还被莫名其妙的傀儡人偶追赶、受了伤,又遭人背叛」听到这些自己也觉得困扰,但透还是默默地看着不断发牢骚的男子。
「还有那只臭狸猫究竟跑到哪儿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次遇到一定要好好痛扁他一顿」说完,男子突然转过身冷冷地说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啊。
这样啊!终于放下心的透又恢复平时的他,轻松地响应。
「下次见」
「我不会再来了——」男子无奈地说道。
『嗯——』透好奇地询问这名正打算离去的男子。
如果刚刚言灵成功,他打算怎么对付自己、此时,男子「哇哈哈」地高声大笑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
「最近我的皮肤状况变得很差呢,因为在隔壁土地时过分劳累所以。
打算吃了血液中充满水行之气的你,来恢复往日的水嫩肤质」
「咦」一阵恐惧让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告诉对方别再说了。
男子轻蔑地笑说:「你运气真差,不仅出生的背景好,体质又好」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掠过透的右耳。
下一秒,男子雨衣的左手肘附近,被翻开一道深深的裂缝。
男子惊讶地屏住气息。
用手按住裂缝,裂开处正慢慢地湿透。
那水彷佛是在告诫对方别再废话。
赶快滚开似的。
「真是啰唆!知道了啦,」男子皱着眉头说着。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的脸变成了无数的泡沫,紧接着颈都、手腕也渐渐地化成泡沫,然后从头顶处开始崩塌,当脚也变成泡沫的同时,由泡沫堆栈成的男子形体,「啪」地一声当场崩垮,无数的泡沫漫天飞舞,接着消失无踪。
而残留在雨衣里的泡沫,也从袖口和衣角流出。
最后所有的泡沫像是溶入地面似地消失不见。
残留在地上已经失去内容物的雨衣,不久后也从顶端开始化成泡沫逐渐消失。
这时,透睁开了双眼。
*****由于现在的马路几乎全面铺设柏油,因此不会尘土飞扬。
加上大都分的住家都有装设空调。
近年来已经很难看见终日将窗户打开的景象,也因此。
几乎没有一大早于地面洒水的必要。
尽管如此,自从红来到高上家后。
每天仍然在地面上洒水。
在尚未有脚步声与汽小声的寂静早晨,马路上和往常一样有个穿着巫女服的人影,宛如正在进行某种仪式般庄严地洒着水。
透对着那个背影喊道「红!」彷佛早有心埋准备。
红安静、沉稳地回过头,以一如往常冷冷的表情响应:「是」
透穿着凉难要出去做早操,从玄关走了出来。
「今天你救了我吗?」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省略了许多关键词,原本应该这么问的:「今天你「在梦中」「从奇怪的妖怪手中」救了我吗?」如果不这么问,对方应该听不懂吧?不过透最后还是没有改口。
红用她那清澈的黑色双眸静静地看了这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头。
接着用比平常更温柔且沉稳的声音回答「我无时无刻都在保护着您」
站在红身旁的透,像是思考什么似地沉默不语。
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会让人有这样的误解,其实是因为透是那种对很多事都会深嗯熟虑的人。
透像是理解似地点头对红说「谢谢你」
「不客气」
「那我走了」
『请慢走」
当透的身影消失在隔壁第三栋房子的转角那头时,红再次洒起水来。
所谓的食堂,感觉好像是当地常客聚集的地方,初次造访的人总会觉得不好意思进入,和一般的餐厅或咖啡厅比较,店内的装潢不仅充满着封闭的气氛,菜单的内容也不清不楚,甚至这会毫不忌讳地把「冰箱」,「小盘子」放在客席之中。
不过,送上来的菜却意外地充满家庭风味,而且这是别的餐厅所没有的美味。
在玲之濑镇里开店已有二十年的燕子食堂,也是相当有历史的食堂之一。
当时钟指针指向下午一点,已经看不到附近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到此用餐的上班族时——店里最里面的靠墙处,有一对父子正缩着身体静悄悄地用餐。
小孩子似乎因为某种原因,竟然在这种大热天里,穿着长袖连帽的厚质棉衣,而且整个头深深地埋在帽子底下,好像是刻意选择面对墙壁的位子而坐,完全不让别人看到他们的脸。
小孩露出的肌肤只有那如同枫叶般的小手。
相较于一般孩子,他不大活动,也不发一语,感觉令人有点毛骨悚然、坐在对面看起来像是小孩父亲的男子,则是穿著一件松垮垮的POLO杉,下面搭配一条皱巴巴的裤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子上印着橘色的YG标志,让人有种怀念的感觉。
此外他还满脸胡渣,即使说好听点也只能用一名与妻子离婚,三个月才能和小孩见一次面,失业而游手好闲的差劲父亲(而且还是巨人队的球迷)来形容。
看似父亲身分的男子面前握着姜川烤肉定食,孩子的面前则放着天妇罗荞麦面。
两个大人致上都快吃完了。
「喂儿子啊」父亲低头看着还没有喝过的海带芽味噌汤。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了你很聪明。
应该可以明白,我们啊总之嗯~我们已经身无分文了」
小孩深深埋在连衣帽子里的头,轻轻地颔首,看到小孩的反应。
父亲露出悲怜的表情:「其实啊,这种事是做不得的,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与其说是对着儿子解释。
反倒比较像在说给自己听。
说完后,父亲坺下两三根从棒球帽下露出的微红褐发,放进味噌汤里,接着用免洗筷迅速搅拌,动作极其自然,看起来像是一开始就掉在汤里似的。
当味噌汤里因搅拌所产生的晃动停止时,那位父亲马上叫住从身旁径过的店员说「喂。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咦。
怎么了?」那位称呼为小姐有点勉强的上了年纪的女性店员,老神在在的停下脚步,以听起来像是说梦话的声音同意道。
她头上绑着一条一一角头中,有着一张圆脸。
身上围着一件似下因为不大常清洗,到处都是污渍的格子围裙。
「你看看这个!这里面竟然有头发。
难道你们这家店让客人吃渗了头发的食物吗?」父亲将盛着味噌汤的碗递了过去这种打算白吃白喝的招数早已过时了吧!如此笨拙的手法连幼稚园的小孩看了都会偷笑。
不过这个父亲却相当的认直。
事实上。
他不仅身无分文,另外还有不想把事情闹大的理由,如果店家最后无法以「啊!非常抱歉!那这顿就免费招待」
收场。
将会有许多麻烦。
可是妇人却完全无动于衷地回道「咦,有这种事啊?」看着妇人沉稳的反应,父亲的内心开始动摇,他更粗暴地怒斥「发生这种事,你们想就这么算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是。
所以那个,不是说声对不起就没事了啊所以那个恩——啊。
对了,叫你们的厨师出来!你们的厨师!」就在这个时候,可能是发现店里的气氛不大寻常。
在女店员还未叫唤之前,一名看似厨师的中年男子从里面的厨房探出头问:「这位客人。
有什么问题吗?」父亲转过头看着那位厨师——顿时屏住呼吸。
「竟然没头发!?」「你这家伙!」顶着光头的厨师为了那句话怒火中烧。
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下一秒,父亲以惊人的速度推倒椅子,将小孩夹在腋下,一把推开妇人,夺门而出。
他朝无人的人行道奔去,完全无视背后厨师的怒火。
死命飞奔。
以越野中般的猛烈速度右转此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声音;「等一下!」就在听到声音的同时,父亲的脚步竟然与自己的意志相违地停了下来。
但却因为刚才冲得太猛。
于是狠狠地跌倒在柏油路上。
为了怕小孩子撞到头,他反射性地将小孩拥入怀中,自己的左半身往地面猛烈一撞。
「好痛!」「啊,趺得真漂亮啊。
原本只是想停下脚步吧有没有怎么样?」一名男子站在跌倒在地的父亲身边说道。
由于男子背对着强烈的午后阳光,因此无法看清楚正在俯视自己的那张脸,但从他的穿著和声音,可以判断是一名年轻男子。
「白吃白喝这种行为不好哦如果是在别的店家,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因为燕子食堂的老爹常常捐钱给本神社所以我无法坐视不管」
男子单膝跪在好不容易挺起上半身的父亲旁边手里拿着那位父亲原本戴在头上的棒球帽,大概是跌倒时掉落的。
年轻男子将帽子递给父亲。
露出亲切的微笑说「咦?你也是狐狸啊看起来年纪好像还很轻」
父亲从年轻男子于中抢过棒球帽,抱着孩子往后跳开数公尺,同时,那对如犬科般的尖耳朵往后竖起,口中发出「呜!」的威吓声。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父亲咆哮后,裂至耳边的嘴巴汤出似火似烟般的青色磷火。
年轻男子完全无惧于那青色的火焰,露出和善的笑容,轻松地挥挥手说:「不要误会~我是负责管理这一带的人」
听到这句话,那位父亲的口中不再流出狐火,他惊讶地瞪人双眼,以呆滞的表情和声音问道「你是这里的土地神?」嗯,是的,我叫惠比寿,也是位在这条路上那家便利商店的老板,请多指教」
惠比寿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
男子的脸色苍白,慌张地低下头说「真是失礼了!」惠比寿表现出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微笑地点头回答:「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对了,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正当他们交谈之际,一辆汽车从身旁经过。
父亲慌张地戴起帽子_因为被人瞧见这对耳朵就糟了。
啊。
大约三天前。
目前暂时住在宫之森其实之前就想去跟您打声招呼的」他一副很不好意思似的调整抱小孩的姿势,而怀中的小孩仍是出奇的安静。
「啊,没关系,这没什么」接着。
惠比寿收起了笑容,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狐狸爸爸「你见过隔壁的土地神了吗?那个人称「赤城」的土地神」
被惠比寿的气势吓到的狐狸爸爸,老实地回答说:「没有因为我的目的地是这里,所以只是路过他那里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惠比寿恢复原本的笑容。
「隔壁的土地怎么了吗?」「没有,没什么啦。
对了!你为何会来这里呢?」总觉得好像是故意岔开话题狐狸爸爸重新嗯索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其实并不值得一提老实说不久前,我所居住的山林被人类开伐殆尽而无法居住」
「嗯最近常听闻这样的事,真是糟糕啊!」「不,这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才会带着小孩到处寻找新的栖身处可是直找不到适合的地方」「嗯。
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并不容易,因为现在的土地和以往已经人不相同了」
惠比寿露出理解的表情不断地点头。
「我才刚成为灵狐不久。
还无法巧妙地运用法术来欺骗人类。
灵力也没那么强,加上我和小犬饥饿万分,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不过终于在前几天感受到这片土地散发出狐狸的强烈金行之气」
「——咦?」惠比寿的表情骤变——宛如从一个年轻有为的好青年转变成准备听牌冷静却阴险狡猾的麻将高手,不过,狐狸爸爸并未察觉到这个变化,仍继续说道:「因为我未曾感受过如此强大的灵动力。
我想那,这是一位千年狐仙,或许可以从他那里获得些许指点,也可以从中得到许多帮助。
因此才到这里来」
「这样啊我了解了。
原来如此啊」
惠比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并末让狐狸爸爸察觉。
然后以一贯的和蔼表情来做掩饰。
爽朗地继续说道:「那是天狐哦!是三槌家的空幻狐。
最近才刚到这个镇上居住」
「咦!」狐狸爸爸相当惊讶,首先是天狐这个都分,还有那只天狐就是空幻狐的事情,而天狐并末待在三槌家的土地,最近却移居到这片土地的这件事更让他惊讶不已。
狐狸爸爸一面调整着抱小孩的姿势,茫然地喃喃自语:「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更了不起啊!」「哈哈,嗯,他是有资格被称为了不起的人物啦!」接着,惠比寿回头指着自己刚刚走来的那个方向说:「这条路直走下去,第二个路口左转走到底。
有一栋有着灰色围墙,上头挂着「高上」门牌的房屋。
天狐空幻是那里的守护神」
「嗯——」「天狐那家伙的个性虽然有点难应付,不过是只善良的狐狸。
而高上家的人对于妖怪早就习以为常,如果你真的定投无路,我想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你不妨去那儿试看看」
「啊!这、这大感谢您了——那——」狐狸爸爸怯怯不安地抬眼看着惠比寿问:「没有白吃白喝的处罚吗?」惠比寿「哈哈哈」地爽朗大笑,并挥手说「没有!没有!」稍微了解惠比寿个性的人,一定会对他这样的反应起疑。
手中握有别人弱点的他才不会如此慷慨,笑容满面地让猎物逃出他的手掌心。
不过,这只狐狸妖怪根本不知道事情,因此误以为这位土地神心胸宽大,不断地点头答谢,然后依照他指示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被请进高上家起居室的狐狸爸爸,将小孩放在膝上,在发着呆的小学生、看起来充满戒心的高中生。
还有一位美得出奇的金发美女的注视下。
娓娓述说着前来此地的所有经过。
听完他的描述,「多少知道惠比寿个性」的高上升紧蹙眉头说「惠比寿那家伙不知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也没什么不好」
化身为美女的传说中的天狐空幻心平气相地说。
原本长及腰际的闪亮金色长发。
因为某些原因被惠比寿剪掉,现在成了俏丽的赫本头。
由于当时剪得很粗鲁,因此头发长短下齐、惨不忍睹。
透和升的父亲高上春树。
看到他那副模样,脸色惨白地大叫「空,这是怎么一回事!」看不下去的升于是问空「要不要我帮你剪?」但空立刻拒绝说:「没关系!马上就长长了」
透问他「要不要去美容院?」他也以一定会被剪到耳齐,我不要!」的理由抗拒。
最后身为女生的红提出「我来帮你剪」的提议时,他却以「让你剪,一定会变成像狗啃一样」
的理由回绝了红。
由于身旁的人意见不断,最后空也放弃挣扎,最后发着牢骚说:「马上就会长长的啊」
然后看着镜子自己修剪。
果然是手艺灵巧。
当他从浴室走出来时,已经变得好看许多。
那个时候,空的短发长度大概在后颈左右。
这几天已经长到肩膀的位置,他头发的生长速度似乎真的很快。
真不愧是大妖怪。
空用指尖扯着些许长及下巴的发丝,不断地玩弄着眼睛一面来回端详这对狐狸父子,然后轻轻地笑着说。
「为了减少饭钱,而把头发渗入味噌汤真是可爱。
我想这家伙不会给我添麻烦。
然后看着升继续说:「而日他还带着小孩,一定跟你很合,所以不要担心:「嗯」升露出为难的表情,心想「惠比寿虽然自私,却是一位谨守着土地神本分的人(我想),应该不可能故意指引一个有可能造成骚动的危险妖怪前来找(以好战而闻名)空吧?」经过一番考虑后,升终于点头表示:「嗯,也对」
透兴趣盎然地不断注视着坐在狐狸爸爸膝盖上的小狐狸,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叫了一声「啊!」接着说道:「喂——喂——要不要把帽子拿下来啊。
很热吧?」狐狸爸爸早已脱下棒球帽,露出那双红褐色等边三角形的耳朵,不过小狐狸到现在还深深地隐蔽在帽子底下。
「说的也是,那我就帮他拿掉了」狐狸爸爸便将小孩的帽子脱下。
原本以为会出现一张二、三岁大的幼儿脸——没想到却是露出一张狐狸的脸。
一只有着人类手脚的野兽穿着长袖长裤坐在父亲的膝盖上。
高上兄弟顿时说不出话来、比一般人更习惯奇怪事物的他们。
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
「喵!」此时小狐狸开口叫了一声像只猫似的。
他一动也不动时让人觉得有点毛毛的,不过看到他乱动的模样,实在是「哇~好可爱哦!」升和透探出身子、仔细端详小狐狸的脸。
「哇~」空也觉得稀奇似地伸长脖子。
狐狸爸爸不断抚摸着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小孩的头说:「他是我变成灵狐后所生下的小孩,所以比一般小孩拥有更强大的灵力,由于刚出生没多久,现在还不会说话」
「刚出生没多久就可以人化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了不起」
空说完便伸出手对小狐狸说「乖,过来」
咕。
咕。
咕。
咕。
咕空的喉咙深处。
不断地发出温柔的声音。
小狐狸似乎犹豫了一下,便从父亲的膝盖爬上餐桌。
然后爬到空的身边。
当空抱起他时,原本人类小孩的手脚终于变回了狐狸的样子。
身体隐没在不合身的大衣服下。
空露出前所未见的平静表情,将手中的小狐狸贴近自己的脸颊说:「真是可爱啊!不断抚摸着小狐狸的脖子,并且问狐狸爸爸「他叫什么名字?」此时,狐狸爸爸搔搔头,苦笑地回答:「连我自己也都还没有名字」「嗯。
既然如此,小孩的名宁就由我来命名吧」
「嗯!能够出天狐大人来命名,真是大感激不尽了」狐狸爸爸露出欣喜的表情。
「嗯——」空点了一下头,完全没有经过深嗯就开口说「叫大五郎怎么样?灵感源自「带子郎」(注:一出描述名叫拜一刀的父亲,带着小孩大五郎四处流浪的日本时代剧)」
「嗯」
一时之间,狐狸爸爸哑口无言。
察觉到狐狸爸爸不好意思拒绝的窘境,升开口解围说「不要取这么普通的名字,要取就取个帅气、有魄力,感觉像妖怪的名字啦!」「大五郎听起来不够帅气吗?」空一派认真地问道,然后将小狐狸高高地举到眼前,微笑地问他:「你觉得怎样?」不知是否能体会父亲的心情,小狐狸竟然发出「喵」的一声,高兴的同意。
于是空开心地笑着说「你们看!那就这么决定了,这小子就叫大五郎」
「是」
狐狸爸爸也(勉勉强强)点头答应。
「那这个人就是拜一刀了」透看着有点可怜的狐狸爸爸,心里如此想着。
在空的提议下。
无处可去的狐狸父子就这么暂时寄住在高上家。
拜先生(暂名)忐忑不安地问「总觉得很不好意思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不会打搅到你们吗?」对高上兄弟来说。
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因此轻松地点头回答:「别放在心上」,「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影响」
话虽如此,但他们毕竟不能永久住下来。
于是透问空:「将来怎么办呢?」空竟然不负责任地答道:『走一步算一步啦」
「什么嘛!」升虽然感到不安,但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的确,到时自然会有办法。
不过升又想到更为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是否能顺利地让这对狐狸父子住在家里」
跟空刚到高上家时一样。
眼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高上兄弟的父亲春树。
上次勉强顺利地解决,但这次会怎么样——以截至目前的经验和身为儿子的直觉来判断,如果对父亲说明理由,不论是猫狗或是妖怪,除非是真的太过离谱。
否则应该是不会把他们赶出去可是,当父亲听到「能不能再增加两只狐狸?」这样的请求。
不知还能不能维持一贯的宽宏态度想到这里,升无法做乐观的预测:「不行」万一父亲如此拒绝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事到如今,只能无所不用其极了,为了博取父亲的好印象,升要求狐狸父子变回原形。
突然被一个二十多岁、带着稚龄幼子的落魄中年男子请求说:「请让我待在这个家」
即使是父亲也会很头痛吧。
拜先生的原形是一只全身披覆着红褐色的毛,有着尖脸、细瘦身躯的狐狸,是只难得一见的标准红狐——由于从未亲眼见过所谓的「标准狐狸」,而且高上兄弟所习惯的狐狸就是坐在旁比大型犬更为庞大的空幻狐,因此两兄弟根本对「标准狐狸」的印象毫无概念。
而大五郎就更稀奇了,他的毛色更深,耳朵无力地垂着,牙齿也尚未长齐。
全身圆滚滚的他,没有狐狸持有的细长身躯。
身长只有兔子般大。
这样的身躯在屋子中「走动」,与其说是走动,不如说是用那短小的手脚啪哒啪哒地「蹦跳前进——」「真是可爱极了!」升大声嚷着并抱起大五郎我要抱!也让我抱抱!」透也凑了过来。
那可爱的模样,连总是面无表情的红也开始蠢蠢欲动。
她缓缓地举起手嚅嗫地表示「我也想抱」才刚出生不久的他,身上的毛相当蓬松,脚底的肉球也是。
「好柔软哦」
唯一面露不悦的只有发出「呜哇~~~」叫声的大五郎。
空心想「果然是美夜子的小孩」
然后不经意地开口说:「我想春树应该会答应吧?」不过没人理他。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回来了。
「哇——好可爱!在哪里捡到的」
父亲一看到狐狸父子,便开心地大叫。
空心想:「这个人果然是美夜子的枕边人」
接着便若无其事地问:「能不能暂时让他们待在这里?」「不过他们是妖怪」
升稍稍地补上这么一句。
不断逗弄着大五郎的春树,连头也没抬,心情很好地问答:「嗯~没问题~」空和高上兄弟不禁愉笑。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狐狸父了提出睡在走廊的要求,但透总觉得不好意思让客人睡在走廊上。
因此一开始便力劝他们去房间睡。
不过对狐狸来说,与其睡在房间里。
睡在铺设地板的走廊还比较凉快舒服。
因此,一楼走廊的一角,便暂时成为拜先生和大五郎睡觉的地方。
大五郎一躺下,马上发出呼呼的鼾声,而到了陌生地方怎么样也无法静下心的拜先生却辗转难眠。
用自己的尾巴枕着下颚发呆。
今后我们会怎么样呢?年轻的狐妖为完全看不到未来的现状感到忧心忡忡,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这几个月流浪的日子里,才深刻体会到身为「流浪」妖怪的悲哀小孩子的成长非常快速,大五郎很快就会长大。
他命中注定要生为野兽。
同此当离开父母怀抱的时期到来时。
人九郎也必须离开父亲独立生活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因此,在这个日子来临之前、至少要留些土地给儿子。
以前居住的那片土地很不错,适当的范围内住着为数刚好的妖怪,因此几乎不会有争夺地盘的情况发生。
充裕的面积,让人不需要为如何帮子孙分配土地而担忧。
拜先生再度叹了一口气。
他回想起在那片居住许久的土地、所发生的种种,这有自己那贤淑聪慧的狐狸妻子,也就是大五郎母亲的事。
所有的一切都被冷酷无情的人类夺走了回想过去的种种,嗯念与悔恨纷乱地涌上心头,眼泪就快夺眶而出——但他从来没有真的哭过,感觉一哭了,一切就完了,自己绝对不能在小孩的面前哭泣。
这是基本原则。
现在小孩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因此做父亲的绝对不能轻易落泪。
虽然心里难过,但也要打起精神更何况现在也得到贵人相助。
不会有问题的,一切一定会好转——正当他脑中思考着这此事时,起居室的门突然打开,天狐走进走廊,他已经从美丽的女子变回原形。
拜先生看着缓缓走向楼梯的天狐——「啊!」他不禁吓了一跳,刚刚脑中所充塞的事情全都消失殆尽。
天孤那比身躯还长的尾巴秃得令人不忍卒睹。
几乎可以看到被剃得极短的金毛间的皮肤。
凄惨无比。
因为身上其它都分全覆盖着漂亮的被毛,因此惟独那条尾巴的惨状特别显眼。
由于尾巴上的毛还没完全长齐,因此更加难看。
那候尾巴是在惠比寿取走毛发后才变成这副德行,但拜先生并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正苦恼着自己该如何反应。
如果说得不得体,一定会惹天狐不高兴;此时,天狐回头看着正哑口无言盯着自己尾巴瞧的年轻狐狸,于是便低声表示「什么都不要问哦!」然后缓缓地、大大地摆动着那光秃秃的尾巴。
年轻的狐狸吓得跳了起来拼命地点头。
*****隔天一早。
当升拜托红出门买东西时,原本在走廊睡觉的狐狸父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升,让我去吧!」,「喵,」「嗯,不用了。
拜先生是客人——」升低头看着脚边的大小狐狸,有点犹豫。
「没关系!没关系!因为在这里受你们的照顾,所以买东西这种事请交给我们!」拜先生的语气和表情都充满了一定要去!」的义务感「这样啊,那就拜托你吧」
这时,红不断地摇头坚持说「我去」
「不,请等一下,我真的想帮点忙!」,「喵~~呜~」狐狸也不肯让步。
「不,升少爷原本拜托的人是我。
所以找去」
「不。
因为在此承蒙照顾,所以买东西这种事就由我」「可是、可是、可是、嗯~唔,」身为守护女的红,对法术和五行等方面的造诣相当高,但对其他事却完全没辄,更不擅长说明。
「——拜先生走路去超市会迷路,因为拜先生才刚到,不知道我们家」
「?」听不懂红想说什么,升歪着头。
可能是懊恼自己无法好好地说明,红发出「唔~~~」的声音,一面慌张地来回踱步说「嗯。
那个、那个路!」「路?」「对,路,马路。
因为途中有一条大马路,非常危险,有很多车呼啸而过,很危险」
红点头说。
「关于这点,不会有问题的!」狐狸用后脚站起身。
瞬间化身为一二十岁的中年男子,「你看,化身成人就不会有问题啦!」说完,拜先生一把抱起慢慢化成人形的大五郎。
「差点忘了」
升喃喃地说道,的确,以狐狸的姿态出门买东西相当不妥。
「那——对了!拜先生能够区分五元和五十元硬币吗?」红像是立了大功般得意地问道。
「可以啊!」因为他是现代的狐狸。
「啊——那,呜~~~」红深受打击,因为最近她才终于学会如何分辨五元和五十元硬币。
看着拜先生和红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升慢慢说道「要不然你们一趟去吧?」最后,变成这样的结高。
升站在玄关低头看着正在穿难的狐狸父子与红,怎么样也挥不去心头的不安,于是开口「为了确定你是否真的记住要买的所有东西,基于慎重起见,请你复诵一遍。
「是」
红点点头说「哈喇,酱油、西红柿、芥末还有」今天购买的物品总共有五样,红表示不用笔记下来也可以记得住,可是好像想不起最后一样。
「嗯嗯」没错,她完全想不起最后一样到底是什么,一面「唔——嗯——」地低喃着并皱紧眉头。
当升觉得红已经达到极限了,正想开口回答的瞬间。
她好像终于想起似地双手一拍。
充满信心地说「葛根汤」
镇上的小超市不可能有卖这种东西升失望地垂下肩膀。
「不对是豌豆」
「啊,没错,是豌豆」
红拼命地点头,然后弯着手指开始数,再次挑战。
「豌豆、哈喇,酱油、芥末、葛根汤和西红柿咦?多了一样」
「没有葛根汤我看这是写下来比较保险。
我现在就写」
红用手拦住正要返回起居室的升说「没问题的」
「嗯。
嗯」
抱着大五郎的拜先生,在红的身后点头附和,然后说「我也记住了,是蛤蜊、酱油、西红柿,芥末和豌豆,对吧?」嗯。
升点点头,以略为安心的表情说、没错,应该没问题那拜托你们了」
接着,目送着一边回答「是」
一边走出玄关的他们——升的心中,仍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找到豌豆了」
红一进入超市便跑到蔬果区拿起豌豆。
拜先生一手抱着大五郎,一手拿着购物篮,在她背后一路追着,并且不断地环视周围。
「嗯,接下来是」是西红柿吗?红以坚定的口吻回答:「是葛根汤」
「?」看到父亲狐疑地歪着头,怀中的小狐狸也跟着侧着头。
「可是守护女。
没有葛根汤吧?」红摇摇头说「有葛根汤」
「是吗?」听对方这么一说。
好像真的就是葛根汤,因为葛根汤是一开始就出现在对话中的东西。
「——你说的没错。
是葛根汤。
葛根汤、豌豆、芥末还有」咦!糟了,想不起来,完全忘得一乾二净,「还有们么东西,好像是海鲜类的东西」
「嗯到底是什么东西」
红好像也忘了,那就没辄了。
此时,大五郎叫了一声「喵」
这一声似乎给了红灵感。
她拍了手说「啊,是沙丁鱼」
「咦,是吗?」明明,毫无根据。
红却肯定地点头说「是沙丁鱼!」「不。
等一、,不对哦好像是有壳的东西」「是吗?」「啊。
我想起来了」
「是什么了?」「虾子!」「没错,」正确答案是蛤蜊。
一直遍寻不着葛根汤。
于是他们询问一旁的店员,结果「葛根汤吗我们这里没有卖呢」只得到这样的回答。
守护女和拜先生失望地结了帐,买了和原本要购买的东西相差甚远的豌豆、斑节虾、酱油、芥末,不知是不是后悔没有把升少爷托付采购的东西记下,守护女依然面无表情、垂着肩。
看起来心情似乎有点低落为了鼓舞守护女,拜先生开口说:「这家店东西真是不齐全啊!」不过,要求镇上的小超市里贩卖葛根汤,似乎有点苛刻。
*****铃之濑镇里有不少座公园。
高上家通往超市的途中,也有一座中型的公园。
盛夏炽热的大阳已快升到南方的天空,气温也随之逐渐上升,因此任谁都不想出门。
公园旁原本毫无人烟的道路。
被震耳的蝉鸣声淹没。
这座公园的外围,等距离种植着银杏树。
附近也只有此处才有绿荫,因此,自然成为蝉的聚集之地一个抱着小孩的中年男子,还有穿着巫女服装的少女。
正走在盛夏酷热的马路上。
与红并肩行走的拜先生,虽然年轻,但看起来这是有父亲的样子。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幅「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外出购物」图。
如果是国道的话,交通流量极大,但因为这附近是住宅密集区,因此鲜少有车辆经过。
红和狐狸父子走进这里的这段时间,完全没有半辆车通过。
大五郎一如往常地用连身帽覆盖着拜先生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后,连忙摘下他的帽子问「大五郎,热不热?」「喵~」无法完全化为人形的大五郎,用那张狐狸的脸不满地响应着。
「嗯,再稍微忍耐下」红手中提着印有美莉根堂超市标志的购物袋,走在前头,像是为了指引对于路况这不甚熟悉的拜先生,离开超市时,两个人还为了谁提购物袋又开始一番唇抢舌战,最后在「拜先生抱着大五郎」这个理由的强迫下,决定由红来提购物袋。
「好热啊」
看起来一脸都不热的红,回过头说:「大五郎,等一下和我起泡澡吧」
「喵——」「大好了。
大五郎对了!」拜先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询问走在前方的少女「天狐大人现在的灵力好像衰退了,这是为什么呢?」开门问完后,他才想到:「这也许是极敏感的话题。
那条尾巴或许隐藏着秘密。
拜先生突然感到后悔。
但令人意外地,守护女竟毫不避讳地回答说「因为举行了送灵仪式的关系」
「咦?」拜先生停下脚步,惊讶地瞪人双眼问:「所谓送灵,指的是那个送灵吗?「就是那个送灵」
红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
「这里的土地神没有生气吗?」「当然生气」
红说完继续往前定。
虽然这个守护女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着,不过所谓的送灵仪式,是一种天狐才能施展的危险法术,也因为被大多数的土地神严厉禁止使用而出名,是骇人听闻的法术,施展被禁止的法术。
也不管是否会惹土地神生气,竟然还若无其事地继续居住在这片土地上。
那只天狐真是令人感到惊讶真是大神奇了,才刚成为灵狐的年轻妖怪,是没有资格提出任何意见的。
因此。
拜先生只能响应「原来是这样啊」「是的」正当红老实地回应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同时,原本震耳欲声的蝉鸣声也全都安静下来。
守护女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不过她的眼睛却如同猫科动物般正充满警戒地静静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现在」拜先生也停下脚步,注视着红问「怎么了?」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蝉鸣声嘎然停止了,真不知是少根筋还是注意力大差。
「喵——」大五郎也不安似地叫着。
「现在好像有什么人」红抬头看着拜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夹带着不知从何处大量弥漫出又像烟又像雾的东西,将红与拜先生团团包围住。
「哇!」拜先生缩着身体紧紧抱住大五郎。
「喵~~呜」
公园、银杏树,还有护栏,瞬间从视线中消失,红与拜先生为了避免彼此离开对方的视线,紧紧地背靠着背。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红以困扰的表情说:「我原本是想说「现在这附近有人正在施法」的」说得有点大慢了吧。
和狐狸所引发的黑雾不同,这雾的本身似乎不具任何杀伤力。
不过。
这已是够让视野模糊,而且这片雾「难道这是要阻断元素?,」拜先生皱着眉说。
「没错,是为了要让人无法利用元素来施法。
看来这附近似乎有对我怀有敌意的妖怪」
「原来如此」因为红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需要点时间才能察觉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咦!?拜先生惊讶地大叫:「那不就事态严重了吗?」「该说是事态严重吗」红歪头纳闷着,然后继续说道「因为结界里的元素被遮断了。
所以我和拜先生无法在这个结界里施法如果现在被袭击的话,的确对我们很不利」
「正因加此,你不觉得事态严重吗?这可不是开玩笑。
更何况我们是在,某个怀着敌意的妖怪所布下」的结界中」红稍微睁大眼睛回答「啊,对哦,的确是事态严重」
拜先生无力地垂下肩膀狐狸的听力本来就异常敏锐。
当察觉到如同划破空气般的尖锐声响朝守护女的背后传来时,拜先生想都没想,马上一把抓住红的手腕,将她往左挪了一步。
「啪」的一声。
红的和服右袖浅浅的裂了开来。
「啊!」「啊!」「喵!」「哇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怎么样!」看见眼前的景象,最惊讶的莫过于最早察觉到不对劲的拜先生。
红的表情依然没变,颔首回道:「衣服只是稍微裂开而已,谢谢你」
接着用手摸了摸裂痕处,只有那里像是被水泼到似地湿了一片。
「这是水刃」「着在水中注入上行之气祷念后,就会带有金行之气,着再注入木行之气,便会化成镰刀。
也就是水刃」
拜先生一脸惊讶地看着突然发出声音的地方而红依然冷静沉着地望着同一个地方,雾静静地被划开,出现一个灰色的人影。
是一名年轻男子,在如此酷热的又气里,男子竟然穿着雨衣——红和拜先生同时领悟到对方就是攻击他们的人。
「这家伙是爬虫类」
此时。
拜先生那双人类的眼睛变成了狐狸的双眼,琥珀色的虹膜中闪烁着警戒的光芒。
红也点头认同。
被红和拜先生盯着的男子露出笑容说「你办得到的我也可以哦,小姑娘」
「我听下懂你在说什么,」红依然面无表情地响应。
大概是红故意装蒜的态度让他感到不满,男子生气地皱着脸说「还装胡涂!我说的是在那小鬼梦中的事那时你也用同样的方式对付我,不是吗?你这人类竟然办得到」
「小鬼」红复诵着,然后第一次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你是指透少爷吗?」「要不然这有谁啊!」雨衣男子紧蹙着眉头咆哮道——这小姑娘的口气,听起来好像现在才终于明白我所指的是那个带有水行之气的小鬼。
她似乎还没发现今天早上侵入那小鬼梦中的人就是我。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那小鬼梦中,用水刃袭击自己的人就是这个小姑娘。
难道水刃是全自动吗?水刃是一种所谓的飞射器具,着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命中目标,需要具备相当的技巧。
还必须在圆形的水块中注入金行与木行之气。
因此非常难以控制。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可以确定她是人类,不是什么妖怪。
不过人类可以如此轻易纯热地掌控水刃吗?,「嗯算了,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雨衣男耸耸肩,将视线从红的身上移开,接着瞥了狐狸父子一眼说「站在那里的意外访客是原来是狐狸啊,你并不是已有年岁的古狐,原来是蹩脚的家伙」
「——你说什么?突然没事找碴也够了吧!说人家蹩脚,你才是蹩脚的家伙!」拜先生鼻梁露出深深的皱纹低吼着,口中流出一缕青白色的烟。
瞬间融入周围的雾中。
听到这儿,雨衣男「哇哈哈一堆高声笑着说」蹩脚也分为很多种,有拥有才能将来可以出人头地的,还有一种是怎么努儿也不会有所长进。
毫无特色的」
对此言感到气愤的拜先生。
正想开口反驳时,男子已早一步往后一跃。
隐身于浓雾中。
拜先生吓了一跳。
摘下头上的帽子。
竖起耳朵。
当视觉发挥不了作用,只好依靠听觉了。
「搞什么啊,可恶守护女,那只四只脚的动物到底有何目的呢?」「应该是想接近透少爷吧,而我刚好成为他的阻碍」
「想接近透,为什么?」因为升少爷和透少爷是三槌家嫡系的人」
「咦?三槌的」拜先生冒失地调高声音,继续说道:「所谓嫡系,就是接班人的意思吗?」「其实升少爷已经是三槌家现任的当家了」
拜先生瞪大双眼盯着红说:「咦——原来是这样啊!」「是的」
「真的吗?,」「我没告诉过你吗?」「没有!我完全没注意到真是了不起」
如果把空幻狐和守护女出现在高上家的情形稍微对照思考,就可以很容易地联想到高上兄弟是三槌家的血亲。
拜先生果然少根筋,不过他的注意力似乎相当集中。
拜先生突然抓住红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红刚站着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声响,接着马上被无形的刀刃给劈开。
「哇啊」真是千钧一发,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拜先生迅速地将红推开自己也往后退一步。
飘荡在他们两人中问的雾就这么被割开,并留下水刃划过的痕迹。
这次出手与第一次攻击来自不同的方向,看来雨衣男巧妙地利用了这片雾,让自己隐身其中并自由移动。
拜先生突然蹲下身,高速的透明刀刃从他头顶上飞掠而过。
可能是攻击者认为狐狸碍了他的事」,所以攻击的目标不仅只有红,现在也开始盯上拜先生了。
拜先生站起身,露出不悦的表情说「真不好对付,况且元素被遮断了」一面往右挪了一步。
近在咫呎飞掠而过的刀刃所产生的风压,使得皱巴巴的POLO杉左袖微微地晃动。
「喵,喵,喵!」大五郎似乎也开始不安起来。
「真是棘手」
红点点头说,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因此看不出苦恼的样子。
「拜先生,你能不能召唤些什么东西?」「抱歉,我办不到,我也想牢牢记住」拜先生那对等边一角形的耳朵无力地垂着。
守护女挥挥手回答:「别放在心上,因为我也不会」
『对哦,因为守护女是人类」
「可是我是守护女」
「对哦!」不断飞射而来的水刃突然停止了。
拜先生仍然不敢解除警戒。
仍然竖起耳朵。
不过令人讶异的是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在弥漫四周的浓雾中,他聚精会神地寻找着男子的身影。
但夏日刺眼的阳光从上方洒下,在雾中投射出雾本身的阴影。
因此更不容易判别。
这时,红背后的浓雾中。
突然伸出一只灰色雨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