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家人这种存在呢,有的时候会希望没有,没有的时候又会希望有,充满了矛盾,实在是相当麻烦的存在啊。如果是其它人的话,反而能够干脆利落地舍弃。”

和平是一样平稳的口气,但是与此相反的却是他声音中的沉稳。

可以听做事安慰,也可以听做是同感的毫不做作的语言,让卡加自己也很意外地轻松进入了他的内心深处。

仿佛连锁反应一样接二连三冒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得痛快回忆,到此终于被路西法多的话所截断。

卡加松了口气,同时因为知道就连这个完全无视常规的男人都无法逃脱和家人之间的纠葛而感到了意外。

——不对。既然父亲是那个02的话,这也并不奇怪了吧?

自己曾经指着这样的路西法多,对着外科主任断言“怪物的儿子也是怪物”。

后悔和自我厌恶的念头此起彼伏。卡加感觉到坐立不安地加重了几分环绕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的力量。

误会了白氏族行动中的真正意义的路西法多,用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安慰他:

“那个人已经死啦,而你还像现在这样如今也活在世上。最后胜了的人还是你。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正因为活了下来,痛苦也才会持续下去,这种悲观的想法,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是完全不存在。

但是,比起总是用负面的思考来伤害自己,这样的神经概算是健全的多了。

音质也好,温柔的语调也好,话中的内容也好,传进他耳中的一切都是如此舒服。最重要的是,通过接触这个男人拥有高水平的安定状态的精神,自己在感情上的不快和激动也能迅速地平静下去。

脱离常识的长长黑发,用掌心碰触之后,那种光滑的手感远远超出了想象。和适度的冰冷相结合,甚至带给了掌心某种快感。

虽然一直长到了膝盖,但是却没有任何得分叉,而且顺华无比又充满了光泽。发质不同到了这个程度,想必和种族性的体质差别也有相当的关系吧?如果能拿上几根样本,和地球人以及自己的头发进行比较研究也许会是非常有趣的吧。

在三十九年前,偶然所到的马里里亚多王子的头发也和现在一样带给了卡加同样的惊讶。

在搜索着记忆的时候,那个令人怀念的低沉温和的声音也一同在脑海中苏醒了。

“等这次旅行回来之后,我请你去看迪凯尔星的歌剧吧。我听说迪凯尔人的歌姬范瓦兹是阿鲁迪斯星系的第一名佳。就算你这个对歌剧挑三拣四的人应该也会中意才队。所以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哦!”

借口自己喜欢音乐,马里里亚多王子经常把被同族所孤立的卡加带出去。像他这样不用虚张声势,而是能自然而然交往的朋友,对卡加来说实在是屈指可数。

但是,这位身为拉斐王族直系的最后的王子,却在受到邀请参加某个星球的独立几年典礼时,在回程的路上遭受了恐怖分子的袭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如果死去的那个人不是王子,而是乘坐了同一艘宇宙船、虽然身负重伤、最后还是得救了的02该有多好啊。当时报有这种想法的白氏族绝对不在少数。

而身为这些人之一的卡加,也因此一开始就对02的儿子路西法多看不顺眼。

那符合父亲一模一样的容貌加上了长长的黑发后,反而让内在的不同显得更加地鲜明。他那些粗俗、野蛮、缺神经的言行,实在让人火冒三丈无法形容。

但是尽管如此——

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回避到马里里亚多的头发时跳动得还要快呢?在路西法多若无其事地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仿佛变得格外的平和。

不过也就只有在激动平静下来,恢复冷静之前的短短时间内,他才能够无所顾忌地沉浸在这种甘甜的气氛中。

一方面是为自己突然抱住对方不放的行为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理由,另一方面也没有勇气就这么撒开身体若无其事地接受对方的视线。

卡加由于已经超越困惑到达了混乱的程度,所以全身僵硬,路司法多不由得对着这样的他嘀咕了一句。

“医生。你睡着了吗?”

“我只是因为太累不想动弹而已。谁要以这么丢脸的模样睡觉啊?你也给我适可而止吧。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既然你醒着呢,就按一下电梯的按钮吧。虽然光是按的话用我的头发也办得到,不过我不知道你是想去几层的内科。”

这番可以用头发代替手的言论,让卡加原本激烈跳动不已的心脏迅速平静了下来。

“你这家伙说起话来还真让人恶心。你就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说是因为自己双手都没法用吗?”

“反正你也是超能力者,没有必要费那个心思吧?”

虽然是没有其它含义的口气,但是卡加的罪恶感还是再次被刺激到了。在进入很快到达的电梯的时候,他下定决心开了口。

“……抱歉,前几天我不应该那么说。我已经反省过了,那确实是不可原谅的暴言。”

“你说什么?”

“……我曾经管你叫怪物,对不起。”

按下了前往二楼的按钮的医生的声音,微微地有些颤抖。

“啊,你会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都是事实。”

“可是,你不是生气了吗?”

本来是已经做好了相当的反省和心理准备才说出口的道歉,但是对方却如此轻松地就接受了,不由自主冒出头来的逆反心理让他的语气不由别扭了起来。

“我又不是在对你生气。只是每次听到怪物这个单词,都让我想起以前父亲对我说过的台词,所以才会火大啊。”

“O2曾经这么叫你吗?”

因为到达了希望去的楼层,电梯门已经打开,所以卡加慌忙压低了由于惊愕和愤怒而提高的声音。

“……那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这么叫你!!”

“不是不是。我老爸只是看着和他同样是怪物的儿子,感到从前辈的立场出发,必须要进行必要的忠告而已。所以他才跟我说,‘小心点,因为你是怪物’。”

“他是叫你小心什么啊。”

“谁指导。我是说真的,就算是现在,他到底是在设想了什么场面的情况下才说的这番话,我也搞不清楚呢。总之就是在我小时候,没有任何前兆地就被说了这么一句。就我当时的年龄而言,只能明白一点,那就是父亲在普通人和自己之间建筑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厚厚的壁垒……每次想到那句台词,我就莫名奇妙地十分火大。当然了,那些敢于面对面地叫我怪物的家伙,都已经受到了我相应的报复。”

如果这番话的主人公是02以外的男人的话,这种甚至让小孩子都留下了哀伤回忆的独白,同为超能力者的卡加一定会深有感触吧?

“我觉得这和有无超能力没有关系,那个男人完全是出于性格的原因才主动孤立了自己吧。”

“可不是。他的性格可没有可爱到会因为私底下的恶作剧或是欺负就沮丧的程度。正因为如此,才会一直放在心上吧?按说像我这种场合,不能不小心的应该是占居压倒性多数的周围人吧?就算我自己想要小心,说不定等注意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半毁了。”

“你多少也反省一下。这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地方还真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啊。就是这种态度才会招来不必要的偏见。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给社会添麻烦?”

“本没有资格说我吧?”

“你说谁是本啊?和你不一样,我可从来没用自己的超能力得别人添过麻烦。”

卡加一时冲动起来,反驳起了对方含着笑意的话。

“如果把范围限定于这个基地的话,我觉得你们对社会的威胁性更大吧?”

“难不成你口中的你们,是指我和萨兰吗?开什么玩笑!不要把我和如假包换的变态萨兰相提并论!”

“嗯,虽然也许已经是不治之症了,但是至少对于症状的自觉是治疗的第一步。医生。”

“什么叫不治之症!!喂喂。就因为我和那个解剖狂是一起喝茶的朋友,就连我也被当成了异常者,未免也太过分——”

卡加发自真心的抗议,中途停了下来。

收容了内科的住院患者的病房,分别位于走廊良策。而再前进下去的话,就是值夜班的护士们所聚集的护士站了。

“这里就好了,放我下来。”

“不用客气啊。我送你到病床上吧!”

“我不是都说了吗,这样太丢脸了,我才不要!!而且我也不想让内科的工作人员们担心。”

必须用少量的人数完成众多工作的夜班非常辛苦。眼看她们就该迎来交接班的时间,卡加不想再给她们增添进一步的负担。

黑发的大尉察觉到内科主任医生对工作人员的体贴,没有再进一步说什么直接把他放了下来。

但是,一旦失去了身穿迷彩服的军官的支撑,他的腿立刻因为无法负担自己的体重而发软。就好象贫血一样,眼前一片昏暗。

眼看就要跌倒的穿着白袍的身体,又一次地被路西法多抱到了自己肩膀上。

“你就不要逞强了。这种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怎么可能正常地恢复工作?你就好好让护士们担心一下吧。”

“笨,笨蛋!不要那么大声!!”

虽然慌忙阻止,但是毕竟慢了一步,夜班的护士们纷纷好奇地从护士站探出头来。

她们看到被黑发的大尉抱在怀中的主任医生后,瞪圆了眼睛,小跑着冲了过来。

“尼萨里大夫,出了什么事?”

“他差一点就因为过劳而晕倒了。还有空的床位吗?”

还没来得及组织她不要多嘴,已经被路西法多抢先说了出来,卡加一下子也失去了虚张声势的力气。

因为包含自己的身体在内,这次遇到了太多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不过之所以还没有歇斯底里地发作,也许是因为**和精神都已经比他想象中更加接近极限了吧?

值夜班的护士将他们带到空着的病房后,为了准备点滴而留下两个人,很快就出去了。

“算了,这种程度我自己也做得来。”

坐到了病床上的卡加,拒绝了男人为了帮助而伸出的手,用慌忙的动作解开自己白袍的纽扣。

路西法多开朗地说道:

“你就好好休息吧,医生,如果被患者看到内科主任昏倒的话不就危险了吗?医生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的话,立刻会传出军医院都是庸医的谣言哦。”

“用不着你多事。”

说完之后卡加就后悔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对关心自己的对象老实地道谢呢。

毫不清楚低垂脑袋咬着自己嘴唇的白氏的心情,大尉若无其事地伸出右手,粗鲁地揉了揉那个顶着一头好象羽毛一样的白色卷发的脑袋。这个行为已经足以一扫卡加自我厌恶的心情了。

“那么,我走了哦。”

大大的手掌的重量开始消失。

卡加比想象中更快地,抓住了试图离开的男人的手腕。

“嗯?”

“可、可以让我也看看你的眼睛吗?”

因为觉得一定要说些什么才行,所以一不小心就脱口漏出了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台词。在卡加自己也在心底惊讶的同时,为了让内容不会显得不自然,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想看看‘日食眼’啊。就算再怎么有身高的问题,光是让萨兰一个人看也太不公平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的口气变得这么微妙地孩子气。不过就在卡加想到这里的同时,路西法多已经露出了笑容。

他一边摘下护目镜一边说。

“好吧,掌管。让你看到尽兴好了。”

他爽快地一口承诺,并且为了配合坐在病床上的卡加的实现高度而弯曲下了身体。

一方面是因为那张逼近到了可以感觉出呼吸的美貌脸孔而内心慌乱无比,一方面卡加有虚张声势地尽可能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弯曲下身体的关系,长长的黑发顺着肩头落下,其中的几缕到了卡加的肩膀和手腕。

把这些用手拨拉到脑后,为了稳定姿势,卡加用双手托住了对方的面孔,仔细凝视。

以前在黑暗中看见的时候只觉得可怕,但是重新目睹到那双眼睛后,却只感到了超出预料的神秘性。

黑色的瞳孔和黑色的虹彩。而分隔开它们的黄金之环散发着反射状的光辉,让人联想到日冕。卡加忍不住想到日食眼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啊。它确确实实拥有以黑暗的天空为背景的金环蚀那特有的可怕而又让人眩晕的异样的魅力。

长久地注视之后,甚至会让人产生丢失了魂魄的陶醉感。

即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个漆黑的深渊依旧拥有着让人难以自拔的、防腐强大磁石将人牢牢吸住的吸引力。虽然眉毛也是问题之一,但是他平时之所以坚持要带上护目镜,真正想要隐藏的也许还是这双眼睛的力量吧。

虽然遗传自父亲的面孔也有和马里里亚多相似的端正,但是眼睛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

马里里亚多王子银灰色的眼睛,偶尔会闪烁着带金属质感的冰冷光芒,让周围的人产生难以接近的无情印象。那是因为平时总是平易近人的王子,有时候会不希望别人随便接近现在的自己,于是就借助眼睛发出了无声的警告。

而路西法多的眼睛并不是表示自己意志的器官,反而具备剥夺对方意志,让对方动弹不得的作用。如果是迷信的人类的话,一定会把他的这双眼睛称为‘邪眼’吧。

脱离常规的美貌,恶魔王的名字,再加上邪眼,这三者的结合简直只能用太过契合来形容。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男人不在别人面前摘下护目镜说得上是明智的决定。

与此同时,卡加也明白了萨兰丁当时的心情。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萨兰丁自己也美丽到如同魔物,却还是会毫不避讳他人视线,忘我地眺望路西法多的眼睛。

想要从各种各样的角度研究这双眼睛带给他人的精神上的影响,是身为科学家的医师理所当然的欲求吧。

路西法多忽然嘿地一声轻轻笑了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是看起来很好吃的颜色。”

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迷惑的卡加,很快就因为路西法多接下来的台词而恍然大悟。

“就好象橘子味的大棒棒糖一样,感觉上舔一口会甜丝丝的。”

卡加满面通红地挪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忘记了,自己在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眼睛也在被对方凝视着。

虽然这个事实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路西法多刚才想要舔他眼球的倒错性台词还是让他产生了激烈的狼狈。

路西法多笑着站起身来,一边从胸前口袋中取出折叠的护目镜,一边说道。

“不用担心,我不会作出那么孩子气的举动的。抱歉让你吃了苦头,好好休息一下吧。”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台词中的危险性的男人,对于卡加的反映展现了相当孩子气的解释之后,戴上护目镜走了出去。

面对刚刚走过来的另一个值夜班的护士,他在和对方在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帮我好好箭是尼萨里医生哦,不要让他起来工作。”

手拿着点滴设备的年轻护士,面泛潮红地点头答应。

被留下来的卡加,把脱下的白袍和摘掉的领带放到床头柜上,在住院患者用的病床上躺了下来。

尽管**确实非常疲劳,但是因为精神上非常亢奋,所以迟迟没有睡意。闭上眼睛安静下来以后,各种各样的路西法多的语言和口气就开始在耳边苏醒。

就算卡加从外表上看来只有十五岁上下,但是一旦知道他的内在其实已经是一百五十岁的人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立刻改变态度。除此之外,拥有中校这一军衔的人,除了卡加以外,整个基地里也只有六位连队长和副司令官而已。

因此对于这个名知道这些事情却人染没有改变大大咧咧的态度、甚至还把自己和宠物兔子相提并论的旁若无人的男子,卡加就从心底觉得无可奈何。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一直跳不出对方的手掌心——而要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一点,又需要相当的勇气。

就算是承认了,也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那个男子是卡加青绿色头发的朋友的心上人。

而且,那个非常没有军人味道的奔放性格的男子的注意力,一直都围绕在卡加的朋友身上。

与其说出口同时失去两方的话,还不如保持沉默。可是卡加讨厌这样卑鄙而又半吊子的自己。

只要呆在唯一的朋友身边,就能像这样让路西法多的视线也一定程度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话,他也就满足了。虽然很可悲,但是卡加早已经习惯了不要寄望太多。

但是,无视他小小的心愿,这个时间短的夜班护士们,早就以路西法多的只言词组为根据,创造出了非常香艳暧昧的故事。

这个有意识地歪曲了事实的故事,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在缺乏刺激和娱乐的护士、患者、内科的女性医师之间传播开来。

不久之后,它就发展成了一场不光是内科,就连外科都被卷入的骚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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