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时间会变得非常慢,慢到一切都在眼中变得清晰无比。
擦过脸颊的风,脸上伤口的血,下方那个怪物眼中的不屑,还有手中黑色小方块的那种棱角触感……
明明已经快要失血而死的身体里的血液在能力的运转之下,迅疾的流动着,让人感觉到血管中流淌的是岩浆一样炽热的铁水。
燃烧了一切的感觉,将身体彻底的变成了一节腐朽的木头,在从身体内蔓延而出的热量下炙热燃烧。
世界变成了一帧一帧的电影胶片,所有的人都在断断续续的移动着,那种滑稽的变化让燕歌想要笑出来。
掌心中的黑色小方块……
像是玩具一样的小东西在自己的掌心中安静的趟着,只有燕歌清楚这个貌似无害的小玩意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
“你确定么?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在自己离开之前,老狐狸再三问着自己:“那种东西发动起来,甚至连你都逃不出去。”
回答他的是燕歌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手,等待良久之后,对面的两个人已久沉默着。
燕歌微笑着:“这么点东西都不肯给我么?”
终结这个画面的是子归不弃的叹息,他挥手示意旁边的田有间拿出那个小东西。
黑色的小方块被田有间珍而重之的放进他白皙的掌心中,然后被紧紧握住,那种冰冷的棱角给了他一点微不足道的疼动感。
“一切小心。”子归不弃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燕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背着他们挥了挥手。
————————
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在空气中漂浮的银色丝线聚拢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只锋利的长矛,对准了他的心脏,等待他被自己的重力还有动力之下,被贯穿在上面,变成了一只被刺穿了的青蛙一样的可笑玩意。
能躲得过么?
他看着不断接近的长矛,甚至没有时间露出无所谓的笑容。
他已经注意到了潜伏在银色长矛之后的杀机,那些隐秘的后招足以令他一步踏错,彻底失败。
不过为什么要躲呢?他想,你就这么相信死亡的威慑力么?
他脸上的面容不变,突然加快了速度,在傀儡师惊诧的表情中,迎上了那一支长矛。
疯了么?
傀儡师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顺滑的长矛让燕歌的身体毫无阻碍的从长矛的顶端贯穿到了中心,就像是烧烤摊子上被扎穿放在炭火上慢慢烤制的牛肉。
刚刚被塑造出的力场再次被刺穿,在紊乱的立场之下,大量的血液被倒卷吸了出来,水泵一样的抽力之下,猩红的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下一秒,长矛上长出了数不清的尖刺,原本在巨大的惯性之下向下滑动的身体在那些倒刺指甲突然停止的运动,心口的肉被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后心上顶出一个令人惊悚的大凸起,两三个刺穿身体的尖刺从凸起上冒出了自己锋利的尖端。
燕歌和傀儡师的距离还有两米零三。
—————————————————————————————————、
当一个肾上腺素过激的笨蛋面对一只喷火大怪龙,而且还愚蠢的向它挥刀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感觉到一种不自量力的感觉,或许这种感觉之上还会覆盖着一种名为惊叹或者赞许的情感,但是不论如何,那种不自量力的味道还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脑中的深处,即使是那一头喷火大怪龙也是一样。
酝酿到了极点的杀招从青色的刀锋中喷涌而出,如同一场剧烈的风暴将刚刚转过身的燕迹掩埋。
能够将一切都撕裂的风暴中突然伸出了一把刀,就像是刺穿了一层窗纱一样容易,最纯粹的刀锋将风暴撕裂成四散的气流,崩裂的气流在墙上画出了数十道裂痕,就连无伤的脸颊上也出现了一道长长伤口,但是无伤已久没有办法顾及这些了。
他的眼中只有一柄长刀,一柄占据了整个眼帘的长刀。
那一柄充满了魔力的长刀不疾不徐的从风暴之中穿刺而出,击溃了风暴的中心,将蜂鸣中蕴含的咆哮的力量彻底的击散,并非是借助了某种技巧,而是堂堂正正的见招拆招,光明正大,没有一丝诡计的将风暴正面击溃。
那一柄刀没有停顿,而是接着向着无伤的脖子平斩而出。
并非有着根本看不清的迅疾速度,完全只是普通人的力量所挥斩出来的一击已经让无伤产生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
并非是躲不开,而是坚信对方的长刀会在自己逃避之时无可抵挡的刺穿自己的要害。
既然躲不开,只有格挡。
青帝粗糙的刀身就像是向上急速穿刺,终于用自己厚厚的刀脊抵挡住了锋利的刀尖。
无伤喘着气,双手顶住了自己的长刀,抵御着那一柄刀给自己的巨大压力。
“在我面前用刀?”燕迹用一种俯视的眼光看着他:“这么狂妄的人,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那个男人用一种极为高傲的语气说着话,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让人产生一种狂妄的感觉。
“让我好好教教你刀怎么用吧。”燕迹的手举起,然后重斩而下:“学费,是你的生命。”
下一刻,无伤的肩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燕迹的刀在无伤看来,没有自己出招的时候那种附加的诡异能力,而是纯纯粹粹的刀法。
能量并非浪费在散发和附加的伤害之上,只是催动刀锋的力量而已。
靠着刀锋去将敌人斩杀,已经将‘刀’的含义阐发到了极致,登峰造极的力量。
无比纯粹的刀术,无坚不摧的刀锋,还有一种出招之后根本无法躲避的慎密罗网。
每一刀都是完美的痕迹,就连刀锋划破空气的轨迹都美丽的妙不可言。
这就是人间刀术第一人的力量,令持刀的对手根本无法抵御的刀术。
一秒之后,无伤的手臂差点被洞穿。
两秒之后,无伤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差点划破颈动脉的伤口。
青帝进化之后粗糙的刀锋硬生生的隔开了能够将自己一分为二的刀光,刀锋向错,一绺的火花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崩射了出来,让无伤汗毛倒竖的脖子有一种炽热的感觉。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幕惨烈的景象,燕歌被巨大的长矛挑在了空中,生死不知。
要拼命了啊……
无伤想到,似乎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拼命的感觉了啊。
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想要活着,就必须拿命去拼。
不过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但是这种情况,好像是自己造成的吧?
他感觉着背后两个柔弱的呼吸声,其中一个,是让他坚持着走到现在的动力,让他哪怕牺牲性命也要维护的女人。
“拼命?这玩意我习惯了。”
无伤并非是如同以往一样,在疯狂中崩溃,在崩溃中爆发兽性,而是在无比清醒的之中主动进入了搏杀的状态。
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另自己在疯狂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不过如果这种力量能够守护芙蕾的话,那就足够了。
十念是一瞬间,十二个瞬间,是一个弹指。
在短暂到连一个弹指都不到的时刻里,脑中已经经历了漫长的抉择。
精神世界是唯我的存在,无边无尽的虚空中,只有李无伤一个人的存在。
赤身**的李无伤站立在黑色的水潭之上,仰望着自己内心中血红色的天空,长处了口气。
然后身体一点一点的陷入了无底的深潭。
很冷,很黑……
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他看到了两道猩红色的光芒,还有一种淡绿的颜色。
他感觉着黑暗中苏醒的巨蛇,缓缓的伸出了手,按在了巨蛇的鳞片之上。
“来吧,青帝。”他无声的说道。
然后他再次睁开的眼睛,现实和虚幻交替之间,时间仅仅过了一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