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霜假装腿瘸那日,她算是彻底看清了。
什么父慈子孝,都是假的。
在郑旭升眼里,她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商品没有价值了,可有可无。
现在,看到郑旭升的东西,她就觉得恶心!
云晚意自是明白郑如霜的想法。
当年她对云恒益就是这样。
多看一眼都觉得虚伪恶心,何况是碰云恒益给的东西。
相比之下,郑如霜的情况又有不同。
郑旭升家里有妻子有儿子,都跟郑如霜毫不相干。
云晚意一点也不怀疑,等郑如霜出嫁,对郑旭升毫无用处后,两人会彻底没有来往。
郑如霜呢,年纪小,外祖没落,只剩下年迈的外祖母一人。
这种情况下,她没个倚仗,没有长物傍身,也没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将来嫁人都会被婆家轻视。
“如霜。”云晚意把匣子放到一边,坐在榻前,柔声道:“你别意气用事,没人跟钱财过不去。”
话音刚落,郑如霜就不屑的呸了一声:“他的东西,我不稀罕!”
“劳什子钱财,我用都觉得恶心,便是饿死,我也不要他的东西!”
云晚意不慌不忙,倒了杯水,示意让她冷静一下。
郑如霜接过茶杯,脸色还是发沉。
云晚意笑了笑,道:“你到底还是年轻,没经历过事,你可知道,我跟你有差不多的经历?”
郑如霜抬头,神色松动,带着好奇:“什么意思,难道你爹也辜负了你娘?”
云晚意家里情况复杂。
说不上谁辜负谁,追根究底,她是受害者。
云晚意隐去了大部分故事,轻描淡写道:“我比你情况还要差,在外边过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来,我给人当牛做马,吃不饱穿不暖,最后更是病的命悬一线,差点死了。”
“好在遇到我师父,她救我一命,教我医术,让我能堂堂正正回去找仇人算账。”
提到算卜子,云晚意眼眶逐渐转红。
她吸了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继续回到主题:“若非有足够的银子支撑,我做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前世,她在上城举足艰难。
因为她没有任何银子,淮安侯府看人下菜碟,分到她院子里的东西少不说,月银也微薄的很。
最后还是外祖父归来,私下接济了她许多。
嫁给常牧云时,嫁妆都是明面上好看,和嫁妆单子上对不上,一箱子一箱子,全是不值钱的东西。
她受够了没银子没底气的日子,所以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她找到锦绣阁,给自己谋取好处。
之后收买人心,报仇种种,也离不开钱财二字。
当然,这些内情,云晚意不可能告诉郑如霜。
她只挑了能劝郑如霜的话,道:“我的例子摆在眼前,你就算听不进去,还能退一步说。”
郑如霜正是听的起劲,闻言好奇的抬头:“退一步?”
“嗯。”云晚意从匣子里找了个金簪子,递给她道:“你娘是郑旭升的结发妻子。”
“她陪郑旭升一步步往上爬,也吃了不少苦头,若是命好,现在郑夫人的风光都该她享受。”
“也正因为她没享受到,你身为她唯一的血脉,凭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拱手让人?”
郑如霜似乎被说动了,张了张嘴,小声道:“可,可我……”
还是别扭。
不想要郑旭升的东西,更不想跟郑旭升有什么牵扯。
云晚意也了解,笑道:“用不着想太多,只需要记得一点,这本该是你母亲的东西。”
“金银首饰,嫁妆,乃至家宅铺子,他郑旭升和续弦夫人有份,你和你娘也有份。”
“你一时怄气,不要银子,什么都不要,白白便宜那续弦了,她只会拿着银子,在背后笑你愚不可及!”
“还有,东西能割舍,血脉呢,难道你不要他的东西,体内流的就不是他郑家的血了?”
郑如霜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些年,她极少要郑家的东西,觉得恶心。
郑旭升的续弦越是来劝她,她越是反感。
到头来呢,那夫人风光靓丽,她生的儿子也享受了很多。
唯独她,经常躲在外祖母家里,吃穿用度,也都是外祖母给她置办!
凭什么,她是郑家嫡出大小姐,就该享受郑家带来的好处!
越想,郑如霜越觉得云晚意的话,如醍醐灌顶,瞬间将她脑子点醒了。
郑如霜眼神逐渐坚定:“你说的没错,那些东西合该是我的,便宜给外人做什么?”
“所以啊。”云晚意抽出她手中的金簪子,别在郑如霜发间,道:“你拿郑旭升的东西,天经地义。”
郑如霜郑重其事的点头,旋即又有些疑惑:“这匣子,当真是他送来的?”
“是,他可能不好意思,所以把东西送到帝宅了。”云晚意顿了顿,提醒道:“你家那个续弦夫人也来了。”
“什么?”郑如霜蹙着眉,更是疑惑了:“她来做什么?”
“许是装装样子。”云晚意犹豫着,道:“你最好不要私下见她。”
“我自然不见!”郑如霜指着腿伤,道:“整好,以这个借口,他们想见,也见不着我!”
郑如霜收下匣子里的东西后,云晚意又和她说了一会话才离开。
天色擦黑,要准备用晚膳了。
奇怪的是,主院内灵果儿不在,常景棣不在,立秋几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倒是双喜,红着眼等在屋内。
“这是怎么了?”云晚意被她肿着的眼睛吓了一跳:“惊蛰那小子欺负你了?”
“夫人,您吐血了?”双喜说话间,又开始哽咽:“奴婢那边都还瞒着,若不是惊蛰说漏嘴,奴婢还不知道!”ŴŴŴ.biQuPai.coM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云晚意松了一口气,走到双喜身边,转了一圈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
“可您的脸色。”双喜很是心疼,眼泪制不住的往下掉:“一看都不好,惨白惨白的。”
“爷也真是,竟然没把您照顾好!”
“好了,没事了。”云晚意拉着双喜做下,摸着她的肚子道:“瞧这肚子,是个男孩儿。”
“还在你肚子里,经常听你哭,等到时候出来也哭哭啼啼怎么办?”
“那我就揍他。”双喜终于笑了:“夫人,您别光顾着别人,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你也是。”云晚意环顾一周:“你来的时候,没瞧着立秋他们?”
“没看到啊。”双喜总算停了哭声,道:“夫人,您心情不好,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就当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