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夜雨潇潇,雨打芭蕉,风起处,灯半朦胧。
鎏金柱上垂挂的梅花八角宫灯折射出一道窈窕的光线,青葱玉指端起紫砂壶,斟了一杯茶,柔美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回荡开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干的?”
“目的达到了,不是吗?”那人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声音低沉且沙哑,浑厚的嗓音疑似男人。
“碰”的一声,茶杯重重地落在紫檀木桌上。尖锐的声音扬起,带了一分愤怒:“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什么要向笑笑下手?你让我怎么交代?”
“无毒不丈夫,死个小孩算什么,你不是想把柳青青拉下水吗?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何况,又不会有人怀疑你做的。”那人的声音冷酷无情,带着一分讥诮。“毕竟,你可是她的亲姑姑呢。”
“你住口!”葱白的手指握住桌缘,圆润的指甲几乎要陷入桌木之中,她喘了口气,口气中带着无限的无奈和心痛:“笑笑从小乖巧,我一向疼爱她,如今她却被毒死,你让我如何跟我哥哥交代?早知如此,我绝不会让她进宫来!”
“你这么妇人之仁,怎么成事?别忘了,当时可是你提出来要砍毁五君子,嫁祸给柳青青的。事后那个小太监的命,还是你下手取的呢。现在跟我什么不舍得?笑话!”那人冷笑了起来。
“那是别人!可笑笑不同!你……”她叹了口气,忽然像老了十岁,一下子呆坐在椅子上。
“上面打算怎么办?”她似乎恢复了理智,口气也冷淡了下来。
“有事情自然会告诉你。”
“我想问你,上次在青岚围场春猎的时候,那老虎是上面安排的吗?”
那人摇头:“不是,反正不是我们的人安排的。也许那本是一场意外。这不关你的事情。想坐上皇后的位置,你该知道自己要心狠手辣才是,好好想想吧!武则天当年还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你这又算什么?”
她静默了下来,并不吱声。
窗外雨疏风狂,大雨铺天盖地袭来,涤荡了尘世的灰尘,也涤荡了无限罪恶。
那人推开窗户飘然离去,留下她一人在这冷寂的宫殿中,空对烛影摇晃。
这深宫中的生存法则,就是要心够狠,皮够厚,如果哪样都没做到,那当真要身陷危机了。
为了皇后的位置,她狠下心,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
“笑笑,对不起,姑姑会给你超度的,你安心上路吧。”她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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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宫中正是歌舞不休,丝竹声声,薄软的纱衣随着舞姬柔软的身姿不断舞动,时而如同红云飞散,时而如同鲜花聚拢。
软玉温香在怀,美酒佳肴入口,青葱玉指拈起一块玉笼簪花糕递到他唇边,柔声道:“皇上,您尝尝吧,这可是御厨最新研制出来的糕点呢。”
龙释天推开丽妃的手指,眉头拧了起来,口气也有些不耐烦:“不吃了。”
他心情有些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阴雨天总是让他更为阴郁。
丝竹软语此刻听在耳中都让人更为烦恼,他忽然大吼道:“滚,都给朕滚出去!”
歌姬们慌忙离开,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了这暴君不满。
丽妃吓了一跳,但随即又凑到他身边,红唇微扬:“皇上别生气,要是您累了,就让臣妾伺候您歇息吧。”她素手摸上他的胸膛,魅惑地画着圈儿。
但是龙释天根本全无兴致,推开她的手,低吼道:“你也滚!都给朕滚出去!”他大袖一挥,走进内殿,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墙上的水柔画像发呆。
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
都龙释天是个昏君,每日不理朝政,只知道和后宫妃子厮混,而且喜怒无常,经常滥杀无辜。
朝政把持在摄政王手中,大臣们看得明白,谁都知道现在朝政的实际掌权者是柳承浩。
至于皇帝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而一切,当真如此吗?
龙释天静静看着墙上那幅绝丽的美人画像,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那个女人,不知道在牢里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