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大意了,忘记了小姐畏寒怕冷,没有在小姐里点炭炉。”
把炭炉送进来后,朱雀马上跪在地上请罪,小姐就算是痊愈后也是怕冷,如今才三月室不能无炭火取暖。
“此事不怪你,怪我……”吕颐幽幽道:“是我不该相信什么回梦神丹,把序儿逼得不得不牺牲自己,来成全我荒诞的私欲。”
“老爷,要不要请上官公子过来瞧瞧?”朱雀小声,寒症发作不是小病。
“不可。”梵行从外面走进来,朝吕颐见过礼道:“序儿虽因失去了十滴精血而虚弱,但她的体质却被掩藏起来,无论是谁想把她炼制成一颗凡药,都会以为炼制失败了,不再打序儿主意。”
“体质被掩藏起来?”吕颐一时间没想明白。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群猫一只都没有出现在拂云阁。”
梵行提醒一句,朱雀马上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奴婢老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雪宝、橘王它们一直没出现。”
吕颐想过代价会很大,但没想到代价如此之大,梵行安慰道:“世叔别太过自责,序儿没有神丹的体质会更加安全,连地底下的东西也不会再觊觎。”
“看到序儿受苦,我很难过也很自责,最该死的人是我……”
“序儿没有您就是孤儿了。”梵行打断吕颐的话道:“我待她再好,也无法取代您在她心里的位置。”
“再说这些都是序儿自己的选择,世叔不必自责。”梵行看着吕序道:“我倒有一件事想要问世叔,如果此番回来的是那个序儿,您是否还能待她如初。”
吕颐看着女儿道:“无论哪个序儿都是我的女儿,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为她拼命。”
“那就不要再找上官守若。”梵行淡然道:“他奉太子的命令,给序儿使用了大量的安神药,连她为吕夫人渡血时,太子也没有停止给序儿下药,在师伯让上官守若炼制的丹药里暗藏安神丹,亏得及时发现。”
“可是序儿的手冰冷,似是寒症……”
“序儿气血双亏,自然手脚冰冷,并非寒症发作。”
梵行淡然解释道:“师伯心疼序儿,一定会为她好好调理,还有序儿娘亲躯体复苏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
“寒儿活过来!”吕颐震惊地看着梵行。
“世叔,您想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梵行看着吕颐激动的神情,赶紧说明情况:“只是身体有了生机,但没有恢复意识,算不上是真正意义的复活。”
“没有意识是什么情况?”知道妻子醒了,吕颐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听说妻子情况不对担忧得不如何是好。
“这个嘛……”梵行想一下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还是等序儿醒了亲自与您说,或者您先去看看序儿娘亲,便明白何谓没有意识。”
“我……”吕颐放不下女儿。
“序儿这里有我,一会儿她醒我告诉她,您一直在这里守着她,是我让您先去看她娘亲。”
梵行也知道吕颐正左右为难,既担心女儿又记挂着妻子,劝道:“序儿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世叔且去看看序儿娘亲,再回来守着序儿也不迟。”
“你先看着序儿,我去去就回。”
想到梵行守着女儿,吕颐也没有好顾虑,连忙起身回自己屋。
朱雀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听先生一席话,奴婢好受多了,真以为小姐寒症复发,又要年命不保呢。”
“放心吧,如今序儿除了有我,还有师尊、师祖。”梵行坐在床对面的香案前道:“他们都很疼序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序儿的病症,只是没有这些小动物,怕是序儿会孤单。”
“它们不来才好,天天晚上跟小姐抢被窝,害得小姐睡姿不好,每天醒来都腰酸背痛。”
“你说得对,它们不来才好。”梵行故意打趣道:“不然半来成亲了,它们岂不是还挤在我跟序儿之间。”
“先生又说笑了,小姐听见该生气。”朱雀马上识趣地找借口:“奴婢去一趟厨房,让人把你的午膳也摆在湖心亭,再送上一壶酒,你陪老爷喝两杯庆祝庆祝。”
“你安排吧。”
梵行说取挂在旁边的琴,摆在在香案娴熟发弹奏。
离上次为她弹奏安神曲,仿佛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没想到还再为她弹奏的时候。
吕序一直睡到点灯才醒来,望着床边的烛火出神,朱雀给披上斗篷道:“小姐好睡,老爷回来时,奴婢唤了你好一会儿都没醒,后来老爷让奴婢别吵醒您,一直守在小姐身边。”
“你没有让父亲去看娘亲吗?”吕序意外地问。
“奴婢说了,不过老爷还是支持守着小姐,直到梵先生过来才去陪夫人,先生还给小姐抚琴。”
朱雀蹲下替吕序穿好鞋袜,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挽了一个家常发髻:“小姐饿不饿,朱鹮给小姐熬了血燕粥,奴婢给端一碗过来用。”
“父亲见到娘亲有什么反应?”吕序淡淡问。
“奴婢没有亲眼看到,但老爷应该很开心。”朱雀含笑道:“午膳时,还特意跟梵先生小酌了几杯。”
“那就好。”吕序起身道:“我去书房,你把粥送到就行。”
“梵先生说小姐很虚弱,需要多多休息。”朱雀担心吕序身体吃不消,连忙劝道:“不如明天再去书房吧。”BiquPai.CoM
“睡了一整天了,眼下没有睡意,看看书乏了再休息吧。”吕序起身往书房走,朱雀按住道:“小姐,书房那边没有烧上炭炉,这会子过去冷得很,先让小丫头们把炭炉烧上,等暖和起来再过去吧。”
“也好。”
朱雀去厨房后,吕序坐到小几前。
大约梵行走得匆忙,琴没有挂回去,信手弹了一支琴曲。
弦音泠泠,意境清绝,无求无欲又有些许戾气,听起来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恨不得堵起耳朵。
吕颐听到琴声唯有叹气,女儿终究是变了,成长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一成不变会让女儿变得非常被动,甚至会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掉。
望着身边有温度、有呼吸、有心跳,却没有意识的妻子,吕颐愧疚道:“寒儿,我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把女儿逼上绝境,让她情愿杀死一个自己,也不愿意再面对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们。”
“你那么疼序儿,知道女儿变成如今的模样,一定会气得不愿意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