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固德还没离开,和睁开眼的姽婳对视了个正着。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突然,姽婳强撑着从床榻上爬起来,跪在布日固德面前,求道,“请大单于赐奴婢一死!”
布日固德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子,开口问道,“是莅阳让你来的么?”
姽婳却不答话,只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请大单于赐死奴婢!”
沉默了良久,布日固德将虚弱得几乎趴在地上的女人一把抱起,然后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吧,还有,以后不要再称呼自己奴婢了,以后就是我的小阏氏。”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王帐。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被骗来的?】识海里,系统有些疑惑。
总算解决了眼前这一桩危机,姽婳有些疲累得躺在床上,“自己说出来终究落了下乘,我先是自绝于他面前,被救醒后又一心求死,以命作赌,可见我的清白和无辜,而我至死不愿说主子的一句不是,可见我的忠。既然布日固德信了我,那么此刻,该急的,也不是我了。”
这是姽婳给莅阳的局,现在,就看莅阳怎么破局了。
系统也不再言语,它突然觉得,自己随便抓的这个宿主,好像不是个善茬。刚刚那一撞,可真的是拿自己的命在赌,这样的心性,有些可怕了。
“啪!”
大阏氏账内,一位宫装的美貌女子正在发火。价值千金的瓷器被摔了个粉碎,却仍难化解女子心头的怒火。
“贱人,那个贱人!”发火的女子正是莅阳。
如今,姽婳被封为小阏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莅阳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被身边的侍婢钻了空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给我备笔墨,我要写信给母妃,让她处置了姽婳全家。敢做出不忠我的事,我要让她付出惨烈代价!”莅阳已经全然忘了姽婳是被自己骗去了王帐,一心只想着给她教训。
一旁的婢女玉致跪倒在地上,瑟缩着说,“公主,姽婳是孤儿,并无兄族亲长。”
莅阳一愣,她一向对侍婢情况并不关心,此刻姽婳孤家寡人的情况,倒真让她有些束手无策了。
不过,莅阳细眉一挑,怒道,“那就找人弄死她!我不允许她还在我面前晃悠!”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弄死谁?”
莅阳和身边的侍女都是一惊,匆忙转身,是布日古德!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了多少?
布日古德面带寒霜,他一直知道莅阳的娇纵任性,不过他会迎娶莅阳,也是为了和大启的邦交,即使莅阳再任性,只要不犯大错,她大阏氏的位子都是牢不可破的。
可是,没想到,她把手伸到了自己身上。
“大单于。”莅阳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转念一想,他纳了自己的婢女,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嗔怒道,“大单于还有空来见我,我还以为您的心已经被那些小妖精勾走了。”
莅阳相貌很是出众,此刻美人娇嗔,自是别有闺房情致。
但是布日古德却毫无所动,只冷声道,“勾走了?那些莺莺燕燕哪及大阏氏的苦情花粉。大阏氏多来几次,怕是整个漠北都要为你所控了!”
苦情花粉!
莅阳瞬间睁大的眼,他怎么会知道?
苦情花粉是莅阳出嫁前,她的母亲安妃私下给她的,这是大启的秘药,很少有人见过,所以莅阳才会放心用上,她自信漠北荒远之地,不会有人见过。
怎么会?
虽然心头惊涛骇浪,但是莅阳面上反应极快,她立刻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哭道,“什么苦情花粉?我根本不知道!是姽婳跟你说的么,她自己手段不干净给大单于下药,怎么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番哭诉,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得软一软,然而布日古德却不为所动,只冷漠得看着莅阳。
在这样的眼神下,莅阳也有些哭不动了,只好悻悻放下了手中的锦帕。
良久后,布日古德冷声开口了。“姽婳以死明志,她宁愿死,也没说你这个旧日主子一句不是。反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白,便将罪名安在了她的头上。大阏氏,以后你就安分做你的大阏氏,我会给你留一份尊荣,若你仍然拎不清楚,那么。”
布日古德定定地看向莅阳惶恐的脸庞,“我会亲自上书给大启皇帝,将你送还大启!”
送还?!
莅阳腿软地跌坐在地。
历朝和亲公主从未有过被送还的先例,如果自己被送还,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莅阳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她想反驳布日古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知道,布日古德绝对做的出送还这种事,他这个漠北大单于权势滔天,和大启联姻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战事,但要说他多么敬重大启,那是没有的。
不过一个公主,即使他真的送了自己回去,怕是大启也会立刻送上一位新公主。
不再看莅阳,布日古德转身离开,临走只留下了一声,“好自为之吧。”
那边闹得正热,姽婳却正在调动自己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