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内,布日固德冷着脸坐在一旁,图景和莅阳坐于下首。
帐内,是刺鼻的血腥气,来来回回进出的大夫更让帐内的气氛紧张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大夫终于出来了,跪在下方回话。
“回大单于,小阏氏已身怀一个多月的身孕,经过施针,腹中的孩子是保住了。只是小阏氏月前头部撞柱受过重伤,再加上体内还有药物残留,身子算不得康健,这次这重重一摔,怕是临产时要受大罪了。”
布日固德刚听到孩子保住而松下的眉头,又因为大夫后半句话皱了起来。
“小阏氏直到生产前的脉象,都由你来看顾,不管什么名贵药材,都只管用,一定要保他们母子均安,听到了么?!”布日固德冷声吩咐道。
“是!”大夫重重叩首。
如今布日固德膝下无子,若是姽婳的孩子生下来,那便是漠北的第一位小王子,身份贵重,可见一斑。
大夫退下后,布日固德看向下首的两人,问道,“图景,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问莅阳,反而先问图景,这摆明了有所偏向。
图景恭敬地将事实经过如实说来。
当然,将他和姽婳二人地交谈详情省略了。
毕竟就算莅阳,也只是看到二人在一旁聊天,具体内容并未听真切。
“王上,我冤枉!我看到他们二人私相授受,想向您检举,谁知姽婳自己就倒在了地上,我什么都没做呀!”莅阳知道不能让布日固德信了图景的话,立刻哭诉道。
“大阏氏真是好口才,到底是大启皇宫出来的贵人,能说会道。上下嘴皮一碰,臣和小阏氏就成了罪人,您反倒成了检举有功?既然您说我们二位有染,那么请问证据在哪里?有证人么?”
图景也不是善茬,立刻回怼了过去。
“你!”莅阳果不其然受不住气,立刻朝布日固德道,“王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可以对他们二人用重刑!他们必定招认!”
图景冷笑一声,“大阏氏好主意,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将如今王帐内唯一有孕的阏氏牵涉其中,搅动漠北前朝后宫大乱,大阏氏真不愧是大启的公主,真是一箭双雕啊!”
这时,屋内姽婳的婢女吉雅走了出来。“你不在里面伺候主子,出来做什么?”
布日固德皱眉问道。
吉雅向上首行了个礼,“回大单于,小阏氏刚刚醒了过来,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她让奴婢向大阏氏问一个问题。”
吉雅从怀中取出一条手钏,问道,“请问大阏氏,既然您说您未曾推过我家主子,请问您今日带的碧玺手钏怎么会挂在了主子的衣襟上?难不成还是这手钏自己跑过去的不成?”
布日固德瞧了眼手钏,的确正是莅阳今日所带的。
莅阳无法辩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钏怎么会跑到姽婳身上。
她只觉得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道,“定是你们几个合伙来陷害我!我要告诉父皇,治你们的罪!”
帐内,姽婳听到莅阳这句话,满意地勾唇一笑。这位公主还真是专在雷点乱跳啊!
果不其然,布日固德大怒,“够了!”“莅阳,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先是动用禁药,又谋害王嗣,构陷臣属。从今日起,你不得出你的王帐半步,你不用急着喊冤,我会修书给大启皇帝要个说法。看看你这番举动,到底是你莅阳个人所为,还是代表了大启皇室!”
布日固德话说的极重,话里话外已有了大启不满的意味。
莅阳吓得噤声不敢再闹。她知道,再闹下去,自己的大阏氏位子怕是也坐不稳了。
皇帝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并不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自己如今的荣光,一多半还是因为自己和亲漠北所带来的,如果自己和亲没起到该有的作用,怕是他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莅阳被侍女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布日固德和图景。
布日固德直视着图景,直接开口问道,“我相信你和小阏氏并无私情,但,你说实话,你是否对她有觊觎之心?”
布日固德敏锐地察觉到了图景对姽婳的情谊并不一般。
只是,一来他信任图景的人品,二来图景毕竟是贵族出身,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怀疑而伤了臣属的忠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图景恭敬地跪下,“臣早年间得过小阏氏的恩情,所以对她照顾了一些,但是臣对她并不敢有男女之情,从前没有,今后也不敢有。”
良久后,布日固德沉声道,“记住你今日的话,退下吧。”
图景恭顺地退下,只留布日固德独坐在榻上。
刚刚图景说的话,他五分信,五分不信,信的是两人之间的清白,不信的是图景对姽婳的从无男女之情。
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不过既然图景这么表态了,看来姽婳对他是并无什么异样情愫。
起身进入内室,姽婳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由吉雅喂药。
布日固德接过了药碗,而后挥退了侍女,而后亲自喂起了药来。
“你恨我么?”布日固德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不是我,你可能现在已经是台吉夫人了,好过在这里做个妾室,还三番五次受罪。”
出乎意料,姽婳摇了摇头,“不恨。”
“真心话?”布日固德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