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那人,正是傅昀晟。
他今日依旧一身玄色长袍,不过是监察使的官袍,腰佩宝剑,就这样随意地站在厅堂门口,瞬间便将整间屋子的气压降到了最低。
孙若微只感觉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握。
她强撑着笑道,“冠军侯在开玩笑么?”
虽说面上撑着笑意,但是孙若微的指尖却在不受控制的轻颤。旁人的汤羹里自然无毒,但是姽婳面前那一碗却是有问题的。
眼下,只能相信六公主的话了,这药无色无味,想来太医们应该也验不出来。
傅昀晟冷着脸,一抬手,身后的典狱司众人冲上前去,将各位闺秀桌前的汤羹放入了证物盒内。
“孙小姐,执行公务期间,请称呼我一声监察使。典狱司收到密报,今日宴席上有人妄图毒杀诸位闺秀,所以,只能得罪了。”
傅昀晟这话一出,现场立刻炸开了锅。
宴席上居然会有人下毒?
南安老太妃也皱起了眉头,“元衡,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昀晟给老太妃行了个晚辈礼,解释道,“太妃,有人检举此次宴席上会发生投毒事件,元衡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只能先将现场食物封存起来,让大夫查验。”
话音刚落,门外便进来了一位老者,老太妃惊呼道,“岑夫子?”
老者点了点头,笑道,“太妃娘娘好久不见了。”
这位老者正是曾经的太医院院正岑夫子,一手医术可医白骨,与天争命,二十多年前,他主动辞官不做,去游离名川去了,不想今日却会出现在这里。
岑夫子也不啰嗦叙旧,只拿出药箱便开始查验起现场的吃食。
傅昀晟则走到姽婳身边,悄悄问了句,“没事吧?”
姽婳摇了摇头,不过她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傅昀晟居然能够知道孙若微的算计,而且,直接将这份算计给闹大了。
若说是为了自己,姽婳倒是有些不信了。
傅昀晟,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后,岑夫子突然拧紧了眉头,怒道,“好恶毒的心肠!”
孙若微的心砰得一下,整个人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傅昀晟看向岑夫子,岑夫子忙说道,“这汤羹中,这一份中加了如梦。这种药乃是前朝的宫廷秘药,十分罕见,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而且除了如梦之外,其余小姐的汤羹中加了极重的寒创子,若是将汤羹全部服下去,怕是此生都子嗣无望了。”
话音一落,全场顿时炸锅了。
孙若微也白了脸色,怎么会有寒创子呢?是谁干的?
岑夫子单独拿出来的那一碗,自然是姽婳桌上的汤羹,不过众人此刻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寒创子上。
沈将军家的小姐一马当先站了起来,质问道,“孙府是要做什么?为何汤羹里加了如此阴毒的东西?孙小姐刚刚不是说已经去掉了寒创子么?你是何居心!”
对于这些未出阁的名门闺秀来说,若真的子嗣有碍,可真是绝了前路了。
南安老太妃也变了神色,她厉声质问道,“孙夫人,你们孙家借着我的名头把京里的名门千金邀了过来,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么?你是当我死了不成,竟敢借我的手去害人!”
孙夫人也是一脸懵,她忙跪下来请罪道,“老太妃,孙家绝无此心。这这,这些闺秀们若是在宴会上出了事,孙家定逃不脱干系,这定是有人陷害啊!”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此招未免有些太过直白了。
这时,傅昀晟开口了,“陷害?这正是孙夫人的手段高明之处了。这两种药都不是会当即发作的,如梦顾名思义,是让人在睡梦中逝去,这药正好下给了臣的未婚妻。臣的未婚妻自幼便体弱一些,到时即使出了事,怕是也只会以为是体弱所致,又有几人会去查呢?”
傅昀晟三言两语,便将翁臻宜和孙若微的算计说的一清二楚,孙若微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傅监察使说的倒没错,如梦本身无色无味,而且伴随人离世,药物毒性会慢慢消失,到时候即便是我来查,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而寒创子的作用,并不是立刻发作的,到时候谁又能将其同今日宴席上的汤羹联系起来呢?”
岑夫子将两味药的作用娓娓道来,吓得现场的闺秀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莫怕莫怕,各位小姐们都还未曾服完,我开几贴药,回去按时服用,不过两月便可祛除体内的寒气。”岑夫子自然不会看着这么多名门闺秀好端端地遭此大难,忙解释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好端端地被人下了药,在场的众人个个出身名门,哪能咽下这口气。
“孙夫人,此事你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父兄皆在朝为官,兢兢业业,我平日里规行矩步,不知哪里得罪了孙府,竟要遭此毒手?”
“没错,我姑姑是德妃娘娘,若是孙府今日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那就别怪我进宫去找娘娘为我做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将孙夫人挤兑得无话可说。
孙夫人也很冤枉,自己又没疯,怎么会丧心病狂对这么多大家闺秀一起下手呢。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