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承明有些怔楞。
倒是奚惟修反应极快,立刻大哭起来,“母妃,母后为何要说我装病?我真的好不舒服!”
说着,竟是哭着抽搐起来。
“小九!”奚承明立刻也顾不得怀疑什么了,忙上前查看。
看着心爱的儿子这幅模样,奚承明也不得给姽婳留什么脸面了,怒斥道,“皇后,你身为中宫,竟然对皇子如此苛待,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姽婳却冷笑了一声,从沈如泽敞开的医箱中直接捻起一根银针,上前几步,从安云兮怀中将奚惟修扯了出来,干脆利落地将银针扎到了手的虎口处。
“啊!”奚惟修再如何心机深沉,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这难忍的疼痛一袭来,他也顾不得装抽搐了,直接疼的一个蹦起。
“九皇子这抽搐之症好得可真快,沈大人,你博于医术,可曾见过此等奇状?”姽婳将银针放回医箱,抬头看向沈如泽。
沈如泽嘴角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摇了摇头,“微臣医术浅薄,从未见过如此症状。”
奚承明并不笨,他只是被之前的疼爱蒙了双眼,如今这番景象,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好,好啊!朕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如此会做戏!”奚承明简直要气死。
他气的,不是奚惟修装病,而是他为何如此轻易地就被人识破了?
如今这么多太医宫人在场,只怕不用明天,宫内宫外都会知道九皇子品行顽劣,装病博宠的消息了。
有了这等名声,他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
竟是被他母亲教养的一股子小家做派。
奚惟修吓得有些怔楞,安云兮忙上前将他揽入怀中,跪倒在地,哭求道,“是臣妾,都是臣妾的错。小九出生时太过惨烈,差点一尸两命,臣妾因此总是担心他的身子,怕是因此影响了小九,让他总是觉得自己身子不舒畅,这才疑心生暗病。”
安云兮到底了解奚承明,几句话一说,让奚承明心头的怒火也去了些许。
再想到当年安云兮产子时的惨烈之状,心头也心软了许多。
云兮那次生产伤了身子,此生唯有小九这一个孩儿了,素日里谨慎一些也是有的。
姽婳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她这次,就是要让奚惟修彻底断了上位的可能。
奚承明别的不出众,子嗣上倒是出挑,十二位皇子,有的挑选的余地,尤其最小的几个,不过襁褓孩儿。
姽婳深知,称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奚承明死去后,她定是需要一个听话乖顺的小皇帝的。
奚惟修她自然是看不上。
本还没想着这么快对一个孩子下手,可没想到他们母子这么快就算计上了自己,那就收拾了就是。
“陛下,安贵妃到底太过柔弱,这种性子,伺候陛下是合适的,只是教养皇子,没得养软了性子。臣妾以为,九皇子如今也大了,不如搬入毓庆宫,同几位未成年的皇子一起教养就是。”
姽婳提出了一个十分公正的解决方法。
皇家也是要脸面的,皇子装病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不如说是亲母教养失职,搬到毓庆宫同诸皇子一起教养,过个几年,也就淡化了这件事。
不过,有着这桩事在,奚惟修到底名声有损。
日后,若是想再传位于他,也要看看前朝大臣们,是否接受这样一位名声德行有损的皇帝了。
奚承明有些犹豫,他到底是心疼安云兮的,若真把小九挪了出去,宫里宫外的议论够她一个弱女子受的。
见奚承明举棋不定,姽婳低声道,“陛下,如今还只是宫闱事,可别发展成了前朝事。”
你若执意维护你心爱的女人,那这件事可就收不住场了。
大婚之夜,皇子假装生病,还妄图破坏皇后名声。
这往小了说,是妃嫔的勾心斗角,往大了说,某些人,是不是意图拉皇后下马,图谋后位,乃是太子之位呢,而陛下若宽纵了他们,便会让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陛下的手笔呢。
拓跋家的惨烈之状犹存,难道陛下就要对功臣之后下手了么?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
略一思量,奚承明坚定了神色,沉声道,“来人,将九皇子送去毓庆宫,安贵妃教养皇子失职,罚抄写宫规十遍,罚没半年份例,以儆效尤。”
安云兮自入宫以来,是第一次得了责罚。
更关键的是,她的孩子被送走了。
安云兮的眼泪迅速滑下,她膝行至奚承明跟前,哭得泣不成声,“陛下,臣妾知错,可臣妾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并无半点坏心思。请陛下不要将小九从臣妾身边夺走,他从出生没有一日离开过臣妾,臣妾实在担心……”
“贵妃!”姽婳直接打断了她的哭诉。
“皇子养于毓庆宫,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便是陛下当年,也是不足三岁便送至毓庆宫与诸皇子一同教养。陛下疼惜你,让九皇子在你身边呆了这么久,已是十分宽厚,你若再不知分寸,让陛下为难,那就莫怪本宫行使宫权,让你禁足反省了!”ъiqugetv.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