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正旦宫宴这一日。
入夜,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宫了。
此次虽是秦婉第一次操办宫宴,但她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倒也十分出彩。
待大臣和诸属国使臣们都入席后,殿外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
“太后娘娘驾到,陛下驾到。”
殿内诸人纷纷起身行大礼。
“太后娘娘万岁金安,陛下万岁金安。”
不知何时,众人已经习惯了口称太后万岁,更习惯了将陛下置于后位。
奚怀仁稚嫩的脸上划过一丝扭曲,他顺着自己的左手,看向那个牵着他的女人。
没关系,今夜过后,便只会剩下自己这个皇帝了,没有人能再阻挡自己。
入座后,姽婳笑了笑,“正旦家宴,不必这么拘束,都坐吧。”
伴随太后和皇后入席,丝竹之声响起,精心筹备好的歌舞也依次入场。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
几位使臣正准备献上贡品,突然,鲁南伯出列,朝着上首重重叩首,粗厚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满堂丝竹之声,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陛下,臣要检举太后娘娘秽乱后宫,私纳面首,不忠先帝,罪不容诛!”
叮啷!
满堂寂静中,只有一些人手中酒杯滑落砸到地上的声音。
小皇帝的眼却格外亮,在众人还未回神之时,他身子前倾,语气中夹杂着兴奋与紧张,“是谁?”
恩南伯阴森一笑,高声道,“面首人数众多,仅微臣所知,便有睿王殿下,谢绥云谢大人,太医署沈大人这三人,其余的,微臣也不知。”
天呀。
有胆大的女眷偷偷望向上首,这位太后娘娘这般大胆么?满都城最优质的三位未婚郎婿,居然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这一望才发现,太后娘娘居然在笑。
她被安上了如此罪名,不仅不慌乱,居然还在笑。
姽婳的确想笑,枉费她期待了如此之久,不想用来对付自己的招数,居然如此粗糙且可笑。
这一群男人凑在一起筹谋了几个月,想到的主意,居然就是说自己养面首。
就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觉得一个养面首便能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么?
小皇帝也发现了姽婳在笑。
他半是害怕,半是愤怒的喊道,“你居然还在笑,你对父皇不忠,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姽婳收起笑容,冷冷地瞥向小皇帝,“陛下,此刻哀家还不是有罪之身,你便如此言行,当真是不孝。”
一顶不孝的帽子,直接压得奚怀仁不敢出声。
他辩解不出半句话,因为名义上,姽婳的确是他的母后。
底下恩南伯一看不好,心中暗骂一声废物,忙开口道,“太后娘娘此刻说这些又有何用?陛下纯孝,念您太后身份多般容忍,不想太后却愈发放肆,此刻人证物证确凿,太后娘娘再巧言善辩,也没用了。”
说完,一拍手,从殿外进来了两人,皆为侍女。
其中一人低头不语,另一人则手捧一个绸布托盘,盘中好似放着一些什么小物件。
恩南伯得意道,“太后娘娘应该对这几样东西不陌生吧,这些可都是几位大人的贴身之物,环佩、腰带、香囊,这些可都不是能轻易给出的,就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娘娘的内殿中了?”
因为隔得远,所以众人并看不清楚那托盘中的物件究竟是不是如恩南伯所说的,乃是那几位大人的贴身物件。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还会有假么?
其实,太后同谢大人关系亲密之事,朝中诸人也不是没有猜测,只是此事如今被大庭广众之下摆到了明面上,倒真是不好收场了。
一旁的属国使臣也在议论纷纷。
小皇帝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母后,今日诸大臣及使臣都在,朕也不想事情闹得过于难看,只是母后如此德行有亏,实在不宜继续摄政,不如母后今日还政退居后宫吧,待开年暖春,便启程去为父皇守灵,也算是全了朕的孝心。”
好一副孝子的模样。姽婳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底下的恩南伯怒斥道,“妖后,你居然还有脸笑!”
姽婳漫不经心看向下首,反问道,“哀家为何不能笑?你们随随便便拿几样物件,便要来给哀家定罪,到底是你们高看了自己,还是轻瞧了哀家?”
恩南伯只觉上首的女子当真是嘴硬,粗喘了几口气,他拉过一旁低头不语的那人,厉声道,“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