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绛嘴上说着,手上可一点没停下,快速收拾了下自己的仪表,便打开房门朝院外走去。
姽婳站在门口处,同院门外簇拥经过的那个人视线交错了一瞬。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个子极高,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分,一双冷冽的双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院子的灯光正好打在了他的发梢,显得那张脸更加疏朗如画。
那是一个极好看的男子,也是一个一看就命不久矣的男子。
姽婳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右肩上,他的右肩命火,已然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便要熄灭,可左肩之上,他的阳火却烧的极旺,而且不是一般人阳火的红黄二色,而是主大贵的紫。
“天生的帝王贵命,却被人从小掐断了命火,左肩阳火,压过右肩命火,导致这副贵极不昌的命格。”
姽婳喃喃道,她想,她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只有黎家人能来的私房菜馆,黎绛那恭敬到几近谦卑的态度,这应该就是黎家本家的那位大少爷了。
看来传言也是有些可信,他的确命不久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如今正值深秋,他怕是过不了这个年了。
那人身边的保镖敏锐地察觉到了姽婳的存在,立刻上前来想要盘问。
黎绛忙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我们今天在这里吃饭,不知道大少爷会来。”
那人咳了几下,对保镖说道,“回来吧,没事。”
不过这么一打岔,那人咳得有些重,身旁人忙紧张的推着他往主院走去,也无人理会黎绛和姽婳二人了。
黎绛目送着一行人进了主院,这才转身回到了小院。
“真没想到,今天会碰到太子爷来这儿,他一年到头能来这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黎绛回到屋中,脱下了刚刚穿上的西装,叹了口气,“我今天要是不出去,晚上回去得让我爸妈轮番训死。”
姽婳则有些走神,半晌后,她轻声问道,“他就是本家那位大少爷?你为什么叫他太子爷?”
黎绛夹了一块子羊排,但是现下菜有点凉了,又悻悻然放了下来。
“黎家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黎越,他从出生开始就被老爷子派人保护得严严实实,连吃饭都得两人提前试菜,一个试口味,一个试有毒没毒,我们那时候小,调侃这得是太子爷才有的标配,俩试毒小太监。不过他身子一直极弱,我们这些旁支的人,没事也不敢去他面前晃悠,万一吐个血晕过去下,老爷子非得撕了我们不成。”
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后,黎绛慢悠悠吃了起来,想到什么后,他突然压低了声音。
“要我说,你这时候和黎宿离婚,真的亏挺大,有风声说,现在要选继承人了,那小子虽然不是人,但是听说希望挺大,你要是等段时间再离,那才是赚大了。”
姽婳笑了笑,“对得起自己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报应吧。”
黎绛又将话题转回了刚刚黎越没来前的时候,“婳婳姐,你还没给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有问题呀,你是什么高人弟子么?”
葱白的手指在桌子上规律地敲打了两下,姽婳看向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孩子,“黎绛,如果说,我有本事让你这一支在本家面前得以重用,你信我么?”
听到这话,埋头苦吃的黎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黎家旁支众多,黎宿所在的那一支在商业方面颇为出众,是目前最得重用的,但自家这一支,各方面都不突出,多年来就是属于千年老二,永远被人压一头。
他想出头么?自然想的,旁人看他是黎家子,觉得风光无限,但自少他得的冷眼也不少,尤其他又不是那种聪明出众的孩子,后来黎宿回来后,更是将他比到了尘埃里,他们只说,明珠在哪里都是明珠,而鱼目在珠宝匣子里养了二十年还是那颗无用的鱼目。wap.biqμgètν.net
可想出头有多难。自家大哥也是不逊于黎宿的精英,可一支旁支背后的家底,是至少两代的积攒才能成,自家这支差的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赶上的。
姽婳看得出他的纠结和不信任。
也是,黎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自己空口说能让他们出头,他自然不信。
“不急,你拿好那个符,三日之内,你必还会来找我。到时,你或许就会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了。”
黎绛也是个聪明人,他猜测到了姽婳的打算,将声音更放低了些许,“你有办法,救那位太子爷。”
姽婳只笑了笑没说话,黎绛却觉得自己胸膛中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如果,如果婳婳姐真能治好太子爷,那举荐她的自己这一脉,肯定是也会沾光,只要那一星半点的偏向,便能完全改变如今的格局。
那日的饭局结束后,黎绛一直在琢磨姽婳的话。
黎越这位太子爷,自小体弱多病,到后面更是走路都走不了。
但是各大医院甚至国外顶尖名医都请来过,皆查不出什么毛病。老爷子也通过门路找过一些大师,皆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黎越一日弱过一日。
姽婳,一个孤儿院出身,从小到大从未表现出任何特殊才能的人,她真的有这个能力么?她那天救下自己,到底是有特殊才能,还是说她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来提醒自己。
时间很快到了第三日晚上,提心吊胆了三天,却根本没有什么火难,黎绛彻底放弃了,只觉得姽婳可能是胡说在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