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凛的正妃之位,因为当年安宁的拒婚,一直空悬。
商愉从未肖想过正妃之位,毕竟她的出身根本是够不上的。
但是,只要褚凛未有正妃,商愉就可以劝慰自己,哪怕褚凛已经庶妃众多,明音也即将入府为侧妃,她依旧是褚凛的独一无二。
可褚凛此刻却跟她说,正妃之位已定?
看着商愉不可置信的眼神,褚凛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但是说出的内容却十分无情。
“郊外刺杀一事,明鄢虽然顶罪掩盖下了此事,但我怀疑大理寺卿已经查出了些什么。父皇对我的态度愈发冷淡,这些时日,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得了褒奖,便是一向无能的二皇兄,也得了一门好婚事。唯有我,一直被父皇忽略。”
褚凛的手划过商愉白皙的脸庞,如同情人一般低声呢喃。
“你会理解我的,对么,阿愉?我的正妃,是楚南公孙家的小姐,她的家族,能够为我接下来的路提供助力,你如今是男子之身,只要父皇在位一天,你身上就背着欺君之罪,可若是我登基了,一切就不同了。我可许你贵妃之位,让你做最钟爱也最尊贵的贵妃,届时,你就是天下女子艳羡的存在,你不愿意么?”
可贵妃,不也是妾么?
商愉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正妃之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的,她无法想象,褚凛在和自己你侬我侬的情深之时,却在悄悄物色着自己的正妃人选。
他拿自己当什么了?消遣的玩意儿么?
看着商愉面上的受伤之色,褚凛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角。
“阿愉,我知道你恢复女子之身是想和我厮守,可此刻的确不是好时机,只要我能登基,我必定会给你一个最合适的身份,让你光明正大与我相守,你会是天下女子都艳羡的存在,没人能与你相比。”
褚凛精准拿捏住了商愉的软肋。
她自小被商母严加管教,森严教条和女扮男装的担惊受怕下,商愉最经不住别人对她的甜言蜜语。
所以,即便刚刚还心存怨怼,但此刻,在褚凛的承诺下,商愉还是不受控制地动摇了。
最关键的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在褚凛身上投入了太多,甚至于清白都交托出去了,如果离开了褚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况且,褚凛的皇子身份,也为她带来了极多好处。
最起码,她在被遣回翰林院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受过太多刁难。
“你会爱上别人么?殿下。”
商愉将脸埋进褚凛的怀中,心中五味杂陈,没了当初的甜蜜。
“自然,阿愉,必不相负。”
这句和安宁郡主一样的承诺,在此刻却显得可笑之极。
可惜,局中的两人却并未察觉,各怀心思地相拥。
商愉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自从上次郊外刺杀事件后,商母吓破了胆,加上商愉被遣回了翰林院,即便不了解朝廷局势,但谁也知道,能近身伺候圣上的总是更吃香几分。
商母认为商愉是被此事牵连,愈发郁结于心。
对商母而言,商愉出人头地早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如今知道是自己的建议让“儿子”受了牵连,前途受阻,她如何不伤心,病情愈发严重了几分。
对于这些,姽婳早有预料。
商母这种人,就是个滚刀肉,寻常的顶撞和阴阳,根本伤不到她的本里,唯有让她看着自己最看重的一切毁于自己的手上,才是真正的痛入骨髓。
看过商母之后,商愉忧心忡忡地回了书房。
母亲病重,口口声声挂念她的前途,仿佛自己只是个工具。
褚凛明日将娶侧妃,不日正妃也将入府,她却只能无名无份地陪着褚凛,熬着不知道多久才能达成的贵妃之位。
为什么自己的日子会过成这样呢?
明明几个月前,她高中探花之时,是何等风光得意。
旁人眼中,她是弱冠之年便能高中的少年英才。而她自己更骄傲于自己以女子之身力压众多男子,乃是一个骄傲和奇迹。
可如今,她囿困于感情之中,仕途受阻,家中诸事不顺。
而马上,会有许多女子走入科举考场,光明正大以女子之身博功名,享荣光。
万般愁苦下,商愉开始借酒消愁,喝到半醉,她突然想起,今日褚凛交给她的东西。
她从袖兜里拿出那盒药粉,褚凛说,此物名为玉容散,乃是南洋贡品,据说食之可缓解病痛愁苦之情。
“阿愉,我知道你这些时日过得不顺心,此物你便拿去,用完我再给你,只要你能开心一些,再贵的物件我都舍得。”
想到褚凛的蜜语甜言,商愉呆愣地笑了笑,而后拿出那盒玉容散,打开轻轻兑酒服用了些许。
等商愉再醒来时,她正躺在书房的地上,因为地面的坚硬,她的半个身子都麻掉了。
初升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商愉竟觉得昨晚的一切,好似踩在云端一般如梦似幻。
她看了看桌上的玉容散,踉跄着起身,将其放入了书房的秘匣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