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查出来的是六个,那没有查出来的呢?是六十个,六百个……还是六万个?中京近两百万百姓,一旦病毒大规模的扩散开来,又将是一场不亚于次的生化危机。
凤九渊捏了捏发胀的眉心,道:“顺天府尹也感染了,当务之急是找个人顶缺。民部那边也够呛,一个尚、两个侍郎和一个郎中都感染了,可见他们在这件事情是出了大力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这样。”
武定中道:“皇,依臣之见,应该效法次危机之时,实行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对所有人进行检查,感染者必须被隔离,正常者也必须每天接受检查,这样方才能够将病毒的传播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凤九渊道:“那去办!”叹了口气又道:“次死了十多万人,中京的元气尚没有恢复,又来了。莫不成是老天爷在借机惩罚我们?”
这样的话头武定中是不敢接的。凤九渊自顾自地道:“我登基这才几年?事故灾祸此起彼伏,几乎就没有间断过,难道真是我德行有亏,才至如此之下场么?”
武定中道:“皇言重了。纵观我朝历史,哪一年不是灾祸连连?这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凤九渊道:“巧合?山南道的流民暴乱也是巧合?说穿了,根子还是在你们身,要不然谁会不要命的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朝廷?”
武定中一怔,没料到凤九渊又扯到这个问题,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凤九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没完没了地说起来,道:“……庞大的特权阶级垄断了凤凰界的官僚集团,形成了一个封闭而又利益攸关的集团。为了维持特权,就必须阻止社会变革,阻止更多的人进入这个集团。尽管特权阶级在管理国家时采取了一些温和的,有利于社会进步和发展的策略,但依旧无法扼杀普通人渴望进入特权阶级的**。当丰富的物质条件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时,追求社会地位的改变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突破口。没有人会永远甘心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不是有句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吗?万年来,凤凰界的统治大权已经被特权阶级把持着太久太久了,而普通的人**也被压制得太久太久了。任何东西东西被捂得太久就会变质,会发酵,更何况是渴望晋身的**呢?与其说是流民暴乱,还不如说是社会在发展进步的同时,努力地想要甩脱已经不合时宜的包袱所产生的阵痛。若是一甩就甩掉了,这痛也就是痛一阵子就过去了,但是,这些包袱太沉、太重、太顽固了,怎么也甩不掉,这样一来,伤口就越拉扯越大,越拉扯越深,然后恶变、化脓……最开始我之所以坚决地对山南道采取铁血政策,不是因为好杀,而是本着对贪婪的深恶痛绝,对祸乱我凤凰界安宁稳定的不共戴天,才下达了被人称作是残酷的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可是,你们为了能够以怀柔的手段慑服这些暴乱的流民,竟然连视若性命的清敬钱都不要了,这着实让我好生困惑。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终于看出了这里面藏着的真相。你们不要清敬钱,不是要救百姓,而是在竭力保住你们的特权地位。我的首相大人,不知道我说得可对?”
武定中被凤九渊的这席长篇大论说得懵了过去。
凤九渊见武定中满脸的惊恐,当即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冷笑道:“我只奉劝一句话:历史的大潮是不可逆的,越是阻挡,反抗就会越猛烈!”
武定中终于一跪倒地,道:“皇……这,这,不知这事又跟病毒传播又有何干系?”
“你认为没有干系?”凤九渊嘿嘿地道:“朕德行有亏,致使连年大乱,灾祸横生,这都是为什么?天下看似宴然,实则百鄙丛生,矛盾尖锐,稍一触,便是万箭俱发,引得战乱迭起,民不聊生。你身为首相,执掌中枢,试问我这话说得可有半分谬误之处?若是没有你等把持特权,阻碍进步,凤凰界又何至于闹到这步田地?照这般景况下去,怕是要内忧外患一起发作了!到那时,不要说保住你们的特权,便是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呢!”
武定中惶恐无地,只是叩头。
凤九渊似是将胸中的郁气发泄完了,道:“这些话你自己好生想想,欢迎折子跟我辩驳。若是不把我这个皇帝说服,你是知道的,恐怕由此将会生出很多问题来!”
武定中道:“皇,您说的臣不敢辩驳。眼下以控制病毒传播为首要重任,理当君臣一心,万万不能再生出其他的乱子来。皇所言自然乃至理明言,只是臣愚钝,一时不能完全体会。待控制了病毒,平定了山南道流民暴乱,消灭了肆虐的魔怪,天下太平之时,臣愿卸却职任,全心研悟皇今日所言,只盼在臣有生之年能有所明悟……”
凤九渊叹道:“话莫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别当我连大体也识不得了。只是今日方才认识到,朕这个皇帝不过是你们竖起来的挡箭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