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渊看着年不过三十的鲁阳,温和地道:“你还很年轻嘛?”
鲁阳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里满是泪花子,见凤九渊跟他说话,哆嗦着道:“果,果然是,是皇,果然是皇……”竟然哭了。
凤九渊纳闷道:“你认得我?”
鲁阳道:“臣,臣是……”他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恍然道:“看样子,你是一科出身的进士?难怪认得我。你人年轻,又有胆识,更难得的是有一份拳拳爱民之心……你是程老夫子的学生么?”
鲁阳叩首答道:“回皇,臣,臣是……”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能有这样一位老师教导,那是你的福份!好好干!”然后就道:“传旨:将青州知府夺职,交刑部严加勘问。另传旨内阁:命武定中、路德文、刘挺、张平已从门下侍中调任大理寺卿、萧可立明天中午之前赶来见朕!还有,再派人去把河南道总督陆万有、河南督卫府节制使梁和接来,天黑之前,朕要见到他们!”下完旨意之后,先扶起了程复,又对鲁阳道:“蒙山镇是你治下,出了这等事,还是由你这个父母官来措置。”
学子和百姓们见他处置得极是公允,无不欢呼皇万岁。
显然,程复也很是满意凤九渊的处置,第一次赞了句皇圣明。凤九渊听了,笑道:“在你的十谏疏里,臣可是一个大大的昏暴之君,何来圣明?”
程复道:“臣是说这起事件你处置得非常圣明!”
凤九渊哈哈笑道:“也幸得是我,若换作别人,怕是容不得你这句话?”
程复道:“也只有对着你这样的皇,臣才说实话!”
整整一个下午,凤九渊又和程复展开了以法治国的讨论。这次参与讨论的就不只他们两人,还有蒙山院的学生!一众学子万没有料到皇帝性情如此随和,与传说中的昏暴不仁迥异,是以热情高涨,踊跃地参与到讨论中去。
对于所有参与这场讨论的人来说,一个下午的时间显然太短了,在不知不觉间,日头就已经落到了西山之,将一抹血红的霞光洒进了蒙山院。凤九渊不无感慨地道:“这么快天就要黑了……这个下午呀,你们可是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要不是晚还有事,我真想跟你们挑灯夜论!”一众学子也歌颂说圣学渊源,让他们是如聆天音。
众学子叩辞出来后,见堂外阶石问着两人,一文一武,从官袍服色来看,赫然都是堂堂三品大员。聪明晓事的都猜到了此两人就是河南道总督陆万有和督卫府节制使梁和,不晓事的才忍不住轻声问身旁的人:“这是哪来的大官?”
凤九渊从正堂里走了出来,见陆万有和梁和都跪在阶下,便冷冷的打视了二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顾二人的叩头见礼,便去用晚膳了。
有这么两个三品大员跪在院子里,学子们是晚课也没有好,不免忐忑。凤九渊用过晚膳后,这才命思菊将陆梁二人宣召到他所在的正气堂。
待二人见礼之后,他才不阴不阳的道:“是不是在暗里骂朕,不该以如此之法折辱大臣?”二人都说万死不敢。凤九渊道:“你们一个管民政,一个管军政,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有何感想?”
陆万有说是他识人不明,督下不严,这才出了吴何这等轻薄狂妄之辈主政青州,是以请求罢出总督之职,以恕其罪。梁和也作出了同样的表态!
凤九渊却道:“罢黜你们何等容易?这河南道烂到了何种程度,怕是只有你们最清楚。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晚的时间,把你们知道的,认为将会影响到河南道稳定的和极大的伤害到百姓利益的问题都给我事无巨细地写出来,若能列出解决之法自然最好。这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敢敷衍塞责,糊弄朕,那就是自取其诛,朕也乐得成全你们!去!”
思菊已经分别为他们安排好了屋子,食物和洗漱用的热水也已经备好。但两人哪有心情吃东西,坐下来之后,就开始犯难到底该把哪些奏去,哪些还是掖着不说得好。如果掖着不说,又怕凤九渊早已经派人去调查,一旦发现自己隐瞒不报,那怕真的会丢掉了脑袋……
中京诸臣是第二天早赶到的,在见凤九渊之前,他们先从思菊那里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凤九渊在用过早膳后才召见他们,先是问他们了解情况没有,大家都说清楚了。凤九渊就问:“如果眼下七十二道都是糜烂至此,朝廷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料到了凤九渊会这样问,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
见一个个的全都低垂着脑袋沉默,凤九渊是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了。他道:“你们都是枢辅重臣,是不是也不曾料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武定中和路德文跪下请罪,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凤九渊也没有叫起,而是看着桌的茶碗,道:“我在想,若是七十二道民怨俱已沸腾到了这程度,这江山社稷怕是要毁在我的手里了……我是千古罪人,你们就脱得了干系?朕自知不谙朝政,是以千方百计成立责任内阁,给予你们足够的权限,并尽量不干预你们处理朝政,治理国家。结果呢?”说到这里,见思菊捧着两份奏本走了进来,便问:“写好了?”思菊道:“是!”便呈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