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保怒道:“没明白了?我告诉你,五十那已经是前年的事了,现在是两百!”说着,掏出一纸令状,道:“看清楚了,这是太守府去年颁下的告示,明确了各项收费明细!看仔细了!”
许长德接过,越看越是愤怒,却又不敢发作。
凤九渊觉得好奇,便凑来,道:“许老,能给我看看么?”许长德唉了一声,将令状给了凤九渊,只得去备钱了。
令状规定了百姓家有人口死亡,必须报官府,再由官府派人查验,出具死亡证明,要不然就会追究隐瞒不报的责任,轻则罚款两千,重则流放充军云去。令状末还附了相关的收费明细,看到连填写尸格等证明的纸张都要五个金凤币一张,凤九渊再也忍不住了,质问道:“这是哪里的道理,连纸都要五个金凤币一张?!”
都保打量着他,见他气质不俗,就道:“这是朝廷的道理,懂不?你有疑问,跟朝廷讲去!”
凤九渊这才明白许吴氏死后,为什么不报官府,敢情都不想交这笔钱呢。便道:“如此说来,这令状也是经过朝廷审核的了?”
都保头一昂,道:“那是自然!”
“可有内阁的批复?”
都保一怔,怒道:“你是何人,朝廷的人也敢管?”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若没有内阁的批复,那便是横征暴敛。此事若让朝廷知道了,你等就不怕人头落地?”
都保心下一虚,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接过许长德递来的钱,掂了掂重量,便道:“罚款呢?许长德,你可是看清楚了,令状清清楚楚地写着,隐瞒不报,罚款两千。哼,看在咱们也有些交情的份,你拿两百来,我拿不向县里奏报!”许长德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没当场昏了过去。
凤九渊还没有发作,小馨就怒道:“好你个狗东西,横征暴敛也就罢了,还敢索要贿赂,看来真是不想活了!”手暗暗运劲,面前一盘子花生米猛地蹦起,好像冰雹般砸向都保,砸得都管鬼哭狼嚎,抱头鼠蹿而去。到了院外,还扬言说一定要奏报县尊,要将许长德充军发配。若非思菊制止,小馨真要追出去将这个都管活活揍死了事。
好好的一场坝坝宴,被都保这一扰,谁都没了心情。
见许长德神情黯淡,欲哭无泪,凤九渊道:“许老,朝廷不是下了旨意,准许百姓揭发官吏的贪腐行为么?你如果不告他呢?”
许长德道:“告?怎么告?咱们手里又没证据!若是告他不倒,受苦的还是咱们呐!”
凤九渊一愣,回想了刚才的场景,暗道:“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便真是有人告到御史衙门去,御史衙门十有**也不会采信的。唉,可怜的老百姓呀,他们永远都是受苦受罪的……”便问:“那又该当如何?”
许长德道:“能有什么办法?了不得只有多备些钱,求他不要向县里举发。我这一身老骨头了,能充军到哪里去?唉……”言罢,浊泪汹涌而下,湿了衣襟。
狗曰的朝廷!
凤九渊此时当真是怒火汹汹,恨不能当即反了。可想到自己就是这朝廷的当家人,却又是恐惧,又是灰心!
原想着为了百姓好,出台了各种政令,结果非但没有用处,反而还让地方找到了压榨百姓的借口,当真是罪过呀!见许长德哭得实在不像话,就道:“许老,别担心。我有朋在总督衙门当差,我这就去跟他说说,让他给玉州府里打声招呼。这不就没事了嘛!”
旁边一老人道:“凤先生是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呀。除非能跟县尊说话,要不然说什么也是白搭!”
凤九渊道:“既是如此,我我便去县里会会县尊!好歹我也是有功名在身,想来他不至于对我怎样!”
许长德道:“凤先生,不必了。我又何尝不是有功名在身?只要你没有当官,也没家世背景,没人拿你当回事的!”
凤九渊是再也坐不住了,道:“放心,这事我定然给你解决了!思菊,小馨,你们先留下。雷顿,咱们去县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