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文开口道:“皇上春秋正盛,何必说这些晦气之事?”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春秋正盛?一千年以来,活到八十岁以为的皇帝只有十一个,不到三十岁就死了的却有一百六十八个。你说说,我能不担心这些事情?”
阿布都道:“朝廷有制度,皇上多虑了!”
凤九渊想了想,暗道:“阿布都这话说得不错,朝廷有制度,只要都按制度办事,我又有什么担忧的呢?说到底,还是郁非太小了些,我不放心呀!”便道:“是呀,朝廷有制度,你们知道有制度就行!”然后叹息了一声,挥手道:“行了,退下吧!”
三位内阁副相揣着满肚子的纳闷从凤鸣宫里退了出来。第一个藏不住话的是阿布都,他道:“二位,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史箴看着路德文,路德文斟酌了一下才道:“兴许皇上是见皇后娘娘驾崩,心有所感吧?”
史箴也道:“想必是这样了。”
事实上三人都觉得事情并不说他们说的这么简单,却又不肯掏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也只得藏在肚子里,自己慢慢消化了。
三位内阁副相去后,凤九渊拿出那份早就拟好的传位诏书怔怔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这皇位的传承,皇权的交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又拿起笔来,写下了多份‘遗诏’!
自此后,凤九渊便以身体欠安为由,不再会见外臣。而民间也疯传他因为皇后杨芸的驾崩而身心大受打击,身体完全垮了,已然时日不多。内阁还为此专门辟谣,说皇帝的身体好着呢!偏越是这样,民间的谣言就传得越疯了。
而这,正是凤九渊想要的。
四十九天之后,杨芸归葬神殿地宫。当日在下葬仪式上,凤九渊连呕几口鲜血,当场昏死在地,搞得一众大臣和法师们慌乱不堪。在送回凤鸣宫后,大半个太医院都被传进了宫去,随后又是法师。尚书门下二省、督察院、大理寺、大都督府以及各部和理藩院尚书都已经奉诏进了宫,在凤鸣宫外候见。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传出圣旨,说皇帝身体略好,诏命所有臣工跪安,各归其职。结果当天晚上又传出不好的消息,整得满中京一惊一乍的,都在猜着这天是不是要塌了。
当夜,所有内阁大臣、大都督府正副大都督和各部总长、军事联席会议成员都进了宫,在凤鸣宫一侧的侍卫班房候着,万一有事也好及时传见。
午夜前,谢宁来侍卫班房传旨,叫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史箴和索哈牙晋见。
五人被一路引领到后殿,还没进寝宫的门,就闻着一股老大的药味透了出来。谢宁引领着五人跪到距离床三丈远的地方,才禀道:“皇上,五人大人到了!”
凤九渊虚弱的声音从幔帐后面透了出来,道:“宣吧!”谢宁应了声是,就开始宣读遗旨。
遗旨是雷顿按照凤九渊的意思拟好的,无非是说他身体不行了,要回归凤凰神的怀抱了,要朝里的大臣辅佐幼主,稳定朝纲等等。在诏书里,特赐周密之、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史箴和索哈牙六人为顾命大臣,说皇太子郁非可辅则辅,不可辅则废之,别立英主,还要他们六人精诚团结,共谋凤凰界之万年盛世。
诏书宣读完后,凤九渊才道:“上个月在为贤惠皇后(杨芸谥号)议谥号时,我还问你们,若是我有一天也驾崩了,你们该怎么办?你们还说我年不及四十,正是春秋正盛,咳……其实我的身体早垮了,我自己清楚着呢。能拖几天我也不知道,但该交待的事总得交待清楚。遗诏你们每人一份,朝廷有制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去吧!”
五人一句话都不及说,又叩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