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之下(1 / 2)

 韦姜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起身告辞,裴菀书立刻扶着她下地,想送她出门。突然听得外面传来冷冷似寒霜一般的声音,“二夫人病着,你们让她好好休息,出来吹什么冷风?”

“爷,是二夫人要来--”

“滚开!”极度不耐烦的语气,声音冷寒至极。

裴菀书微微掀了掀眉毛,对韦姜道,“爷接你来了,快去吧!”

韦姜脸上红晕一片,忙行礼告辞,下一刻却落进沈醉的怀里,他穿着单薄的长衣,发上笼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似是在外面呆了许久,脸上的寒霜却更浓。

“爷,怎的发这样大的火?妾身怕有人对姐姐不利来跟姐姐说说话!”韦姜柔柔地说着,身体整个缩进他的怀里。

“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沈醉一脸冷肃,没有半分嬉闹懒散的样子,周身似乎要凝结成冰一般笼着一层寒气。

裴菀书扫了他一眼,不期他猛地抬眼看向她,狭长的眸子宛若千年寒潭一般冷幽深邃,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表情,竟然让她有种好似回到第一次在酒楼见面,他被自己激怒时候一身肃杀之气。

韦姜垂下眸子,咬了咬唇,“爷误会了,妾身怎的敢过问爷的行踪,不过是不小心听到明光和爷说话,怕有人来闹姐姐,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你倒是很关心她么!”沈醉忽然修眉一挑,嘴角又荡起一丝懒散的笑意,看向裴菀书,却被她冷冷地剜了一眼。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夫人,你跟李紫竹说说,她要是不喜欢王府就回娘家去吧,让本王也消停消停,总这么半夜撒泼耍赖,本王吃不消!”说着垂眼扫了下韦姜见她唇角微微带笑便起眼看向裴菀书,她依然冷着脸,一双眸子晶亮地几乎要滴水。

裴菀书刚要说话,韦姜却环住沈醉的腰,急切道,“爷,您就不要难为姐姐,这哪里关她的事情!?”

沈醉垂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韦姜脸上一红,缩进他怀里。沈醉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至门口微微回头瞥了裴菀书一眼,见她静静地坐在灯影里微垂螓首默然无语。

忽然她抬眼看向他,狡黠的眸光中透出一丝冷然,冷然里却又掺杂几丝嘲弄,不由得对她眯了眯眼。却依然换来她的一声冷嗤。

第二日裴菀书本想让大家凑在一起吃饭,结果想了想免得再生事端便作罢。

接下来难得的安静,开始还想去探望韦姜,但是每次打发人都说沈醉在那里便懒得去,反正韦姜也未必想自己去。

李紫竹竟然也安静起来,一直躲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裴菀书懒得猜,每日让人早早地关门休息。谢小天第二日便挪回他自己房间,木兰照顾他,房间里生了炉子,让他静养。自他烧退无生命之虞,裴菀书也不再去看他,仍旧跟从前一般无二。

下元节那日让人做了糍粑团团,想着过两天回娘家看看。

院子里木槿花,朝开暮合,灿烂似锦。裴菀书捧着一个香喷喷腊肉馅的糍粑吃得津津有味。抬眼见蓝天旷远,实现一览无余,高大的银杏树上光秃秃的一只大大的鸟巢稳稳地坐在其上。

突然眼皮一跳,便觉得没好事,皱了皱眉,机警地看向廊子尽头。却见沈醉一脸淡笑,阔袖翻云,黑发如缎,大步而来。

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在廊下被沈醉拦住,一把将她手里的糍粑抢走,“什么好吃的,为何没爷的份?”

裴菀书恼了,劈手去夺,恨恨道,“你是谁的爷?不要到我的院子里来撒泼装模作样!”

沈醉身体往后一倾,让她趴在他的胸前,将手举高,垂眼睨着她轻笑道,“我怎么觉得某人吃醋?酸酸的!”

“醋?你到我院子来要醋?没有!”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屋,沈醉身形一转,伸手撑在门框上,“你要么,我那里有!”说着眯着细长的眸子,够了唇角眼神微冷地看着她。

“有话就说,别打哈哈!”裴菀书不肯睬他,回身在栏椅的锦垫上坐下,又招手让木兰送糍粑给她吃。

沈醉回头见木兰过来,一把将白瓷盘抢在手里,看了看,有腊肉馅,还有鸡肉、鹿肉……挑挑拣拣一番便拈起一个塞进嘴里,而后将瓷盘递向裴菀书。

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接,他却晃悠悠地将盘子在她眼前过了一圈,又嚼了一个淡淡道,“过两天随我出门去!”

裴菀书哼了一声,不满道,“我为何要陪你?我又没答应你什么!”瞥了他一眼,趴在画栏上看着廊外那一株最后绚烂的拒霜花,水菊和木兰怕它们不经冻便将树干用茅草绑了起来。

“我已经给你时间考虑了!”沈醉有点不耐烦,挑了挑眉头,将白瓷盘塞进她怀里。

“一我没答应你,二我还没考虑清楚!”裴菀书冷睨了他一眼,抓起一个糍粑塞进嘴里,却食不知味。

“如果不结盟,你认为能斗得过李紫竹和韦姜?她们虽然没有联手,可是韦姜处处利用李紫竹借力打力,你也不是看不出,难道你以为靠你自己能对付她们么?”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沈醉倾身手臂撑在她的耳侧,细眸微挑地勾着她。

裴菀书眼皮突突直跳,扁了扁嘴,乜斜了他一眼,忽的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俊眸生辉,朗朗如星,薄唇带笑,丝丝生春。

哼了一声,恨恨道,“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坐等看戏,对么?”

沈醉微微耸了耸肩,黑眸低垂,深深地凝视她,轻轻一笑,淡声道,“有一点,谁让你不肯立刻答应?爷一生气便给你使了点小坏。不过我没看错你,不负吾望!”

“呸!你若真的不想拿权势和那幅画威胁我,就将画还给我!”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裴菀书用力地咬了一口糍粑,那一口仿佛要在沈醉的神经上,让他嘴角不由自主抽了一下。

“不要拿糍粑撒气了!”他笑笑,身体更低地俯下,看着她嚼动的嘴巴,看那架势倒似在嚼他的肉一般。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半边脸颊上,似乎能感觉到唇间的温度,面色一红,忙躲开含糊道,“要你管……啊……”忙抬手捂了嘴,眉头紧紧皱起,大娘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胡思乱想,看来是真的。

沈醉看她痛苦地模样,抬手握住她的下巴,“咬到了?”

裴菀书愤怒地看着他,但是嘴里还有糍粑,忙用力推了他一把,想去一边吐出来。

“给我看看!”他竟然用温柔到几乎滴水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一手食指抵在她的齿间,微微地撑开齿列。

裴菀书顿觉羞窘,他是来找茬的么?愤怒之下猛地用力,沈醉闷哼了一声,忙将指头抽回去含在嘴里,冷冷地看着她,她傻吗?如果自己本能反应很可能会将她的牙齿都震碎。

“我要回娘家,你该做什么做什么,还有我们的约定是我做王妃,没有替你管东管西的责任!”裴菀书忙扭头将糍粑吐在手帕里,带着血丝,左边腮帮子嘶嘶地抽痛。

“我以为你答应了呢!”他勾了勾眉梢,声音发冷,难道自己看错了么?

“我什么都没答应,也不会答应!”她狠狠地瞪着他,他当她是什么?演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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