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阿诗黛拉的问话，阿蒙发出了一声笑。</p>
“你觉得呢？”祂反问道。</p>
我能觉得什么呢。阿诗黛拉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意，她本来也未曾妄想过阿蒙会有耐心一直陪她玩下去。也许当时，阿蒙愿意留她一命，也不过是这位天使对玩具的一种另类的折磨。</p>
她的衣兜里还放着那枚单片眼镜。在缇薇拉的古堡，阿蒙曾经给了她“放弃命运，成为阿蒙”的选择。虽然被她谢绝，但那枚水晶镜片并没有被阿蒙回收，阿诗黛拉也没敢把它扔掉。</p>
她当时觉得，也许这是阿蒙留给她的反悔的权利。等她下定决心想死了，想放弃了，随时可以拿出它来戴上，像她之前开玩笑时说的那样，获得直通半神的门票。这么来看，祂神还怪好的。</p>
现在看来，比起一个退路，这更像一个预示。阿蒙笑着站在她的身后，单片眼镜反射的光芒也像一个笑容。像极了她背后的影子，她就算拼尽全力地奔跑，也不可能将祂甩掉。</p>
祂不需要回收那枚眼镜，因为阿诗黛拉变成祂是早晚的事情。哪怕她现在表示了拒绝，将来也早晚会同意。等她受到的影响越来越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像阿蒙之后，戴上单片眼镜不过是转化的最后一步。全新的阿蒙横空出世，她自己的人格消弭无形。</p>
她有点想哭，这令人害怕极了。比起死亡，更令人恐惧的，莫过于自己的芯子被一点一点地替换掉，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形状，这让她无法界定自己死亡的起点。是从这一刻开始吗？还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结束？</p>
最终，她还是慢慢地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哭了一会儿。</p>
“多久了？”她突然闷闷地问。</p>
“什么，这种变化的开始？”阿蒙问道。</p>
“不是的，我是想问，这个查尔斯死掉多久了。”阿诗黛拉没有等到阿蒙回答，而是自己掏出银质怀表看了一眼，“大概十一分钟…很好。要是错过了最佳通灵时间，那可就遭了。”</p>
她叹了口气，没去管自己的眼泪，重新圣化了银匕，布置好祭坛，点起一根蜡烛。</p>
她打算向自己祈求，进行“通灵”。</p>
很好，阿诗黛拉，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已经是一個成熟坚强的社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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