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图穆尔主将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军居然一触即溃。身处队列后方的他,看不到漫天落下的人头,那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震撼与恐惧,自然也不是他可以知道的。迅速派出督战队前往督战。可是心理的崩溃可不是区区一百人的督战队便能改变的。很快的督战队便淹没在溃散的人群之中。
见到已经无法扭转局面,图穆尔的主帅只好承认了这个现实。在亲卫队的护送下,带领着尚未投入战场的一万部队向北方撤走。一直到他撤退为止,依然搞不清自己的队伍为何会突然之间崩溃。
雪地上正在上演追击战,图穆尔的士兵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帝国的骑兵则紧追其后,就连步卒也跟在后面捡漏似的,给被砍落马下的图穆尔士兵再补上一刀。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除了先行撤退的图穆尔主帅的那一万士兵,剩下的图穆尔士兵基本上被屠戮一空。而帝国的损失只有不到一千人。如此轻易的获得胜利,连作战计划的制定者柳云飞都倍感意外。他当初的设想不过是给对方造成一定的震撼,好为自己一方的进攻制造机会,没想到却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岔河营寨守卫战至此便以完美而诡异的方式结束。
晚间,营寨中举行了庆功晚会,所有的士卒都可以喝酒。柳云飞却躲在了大帐外一个人发呆。作战时,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战争以外的事情。如今战争已经结束,想想三天来已经有将近四万人死于自己的命令之下,这其中还包含了一万多已经放下武器的俘虏。望着自己一双细嫩如同女人的手,感觉到上面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无论自己怎样在身上擦拭,都无法减去一丝一毫的的血腥味。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没用的,无论你怎样擦拭或者清洗,都不会有任何效果的。每一个初次走上战场,还能活着回来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的。过两天就会没事的。”
回过身看到王武安正手举着一个酒壶对自己笑。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仅仅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年少将军,就是自己师兄的大公子,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他可不是靠着父亲的地位爬上来的,而是从十六随便开始同马贼、草原游牧民族开战,通过无数次的殊死拼搏换来的。
“喝了吧,一醉解千愁。喝醉了睡上一觉就过去了。”
结果对方递过来的酒壶,整整二斤烈酒,一口气喝进了肚内。腹内一阵火烧般的灼热,同时令他的脑子一晕,站起身转了几圈摔倒在地上。王武安笑着摇了摇头,吩咐一旁的卫兵,把他扶回自己的帐内休息。
第二日一早,王武安领兵返回宣州。临行前去拜会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师叔的时候,被门口的守卫告知宿醉未醒,也就作罢。
沙成亮也是久经战火考验之人,可以理解柳云飞此刻的心情。也没有多少什么,吩咐手下准备一辆大车,拉上尚未醒酒的柳云飞,率领大军启程返回怀安城。
黄昏时分,正准备宿营的时候,遇到赶来支援的步军的斥候,得知两军还相差不过四十余里,便下令继续前进,直到两军会合后才就地宿营。
中午时分,柳云飞便已经醒来,只是一直躲在马车上不肯下来。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头一天好了许多,不再像昨晚那么沮丧。一个聪明的人,即使是遇到一时想不开的事情,也会想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沙成亮并没有过来打扰他,只是安排人给他准备好饭菜送了过来。柳云飞并没有一人独食,而是来到大帐之内,与众位将官共同进餐。
“公子可曾好些?你也别嫌我老沙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这战场之上,无非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你想想他们每年还少杀过咱们的百姓吗?没有啥可想不开的,多经历几次,习惯了就好。我老沙亲手砍下的人头,怕是也不下上千,当初也不是和公子一样。嘿嘿,老沙扯远了。”
“多谢沙将军。我已经想明白了,要想不再杀人,就要先把那些该杀之人都杀光、杀净,否则的话,将永无宁日。”敬了沙成亮以及所有将官一杯酒后,继续说道:“我刚才在想,如果我是图穆尔的主帅,那么我是就此退回草原深处,还是利用手上现有兵力再堵上一把?不知各位怎么想的?”
沙成亮略作沉思说道:“如果换做我,我肯定不甘心失败。更何况手下至少还有个四五万步卒,肯定要赌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