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稷见季绾绾在一旁咽了咽口水,心想她难道是饿了?
看来要快点说完准备吃饭了。
宋执坐下后,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忍不住朝四周问道:“相爷,不知小儿现在在何处?”
沈怀稷道:“在后院玩,待我们谈完事,你们就能回去吃晚饭了。”
宋执听他的意思是不准备留他们在这吃晚饭,心下一松,朝他拱手道:“相爷费心了,这一个月来下官在外面出巡,多亏相爷帮忙照料家里,下官在外面办事都觉得安心不少。”
“呵呵,”沈怀稷轻笑,“你是安心了,本相这段日子过得可不安心。”
宋执道:“下官听闻相爷前段日子请了一天病假,可是身体不适?相爷太过操劳了,可要注意身体才好。”
沈怀稷淡然道:“本相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刚得知自己信任的大将早已背叛了自己,心中郁结不已。”
宋执闻言,手指一顿。
他看向了季绾绾,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何会坐在这里,而相爷却跟他说着如此私密的话。
宋执道:“相爷为朝廷鞠躬尽瘁,竟还有人对相爷不忠,实在该死!”
黑风冷哼道:“确实该死。”
宋执猛然抬头,见两人眼中的神色都带着些冰冷,莫非是……
沈怀稷直接道:“宋执,本相念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给你一条活路,自己招吧。”
“相爷!”宋执声音骤紧,“我……下官没……”
沈怀稷轻声道:“要本相把你跟齐王那点事拿到明面上来,你才肯说实话吗?”
“相爷!”宋执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颤着身体。
黑风气恼道:“宋执,你初入朝廷是谁将你一手提拔上来的?”
“是相爷。”
“你被百官排挤,被皇上不看重,又是谁力荐你的?”
“是……相爷。”
“你升御史大夫后,弹劾各大文武百官,又是谁给你的底气,是谁给你在撑腰!”
“也是……相爷。”
黑风厉声道:“那与齐王串通,企图毁了相爷的又是何人!”
“是我……”宋执闭上了眼睛,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
黑风见他一条条供认,气的只想一脚踹死这个混账!
他家相爷在朝堂上付出心血最多、培养最多的人就是宋执,可偏偏也是宋执的背叛最为致命。
沈怀稷看起来无波无澜,他从上位走下来,步履缓慢,直到走到跌倒在地上的宋执面前,才弯下身子与他视线持平,声音缓缓道:“为何?”
宋执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与他对视:“相爷,是我鬼迷心窍,信了齐王的话,我……我其实回来就后悔了,可是覆水难收,我退不出来了……”
沈怀稷轻笑着道:“齐王,许你丞相之位?”
两人合作,若成功,一人登基,一人拜相。
宋执脸有点臊红,应道:“齐王说以我的能力不该只是个御史大夫,但上面只要有您在,我一辈子都无法出头,您太年轻了……我看不到希望。”
沈怀稷也猜到了这个原因,宋执不甘平凡,他的背叛源自他的野心。
沈怀稷站起身,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宋执一听,吓得连忙跪着上前道:“相爷!此事都是宋执一人之错,求您放过我一家老小吧!他们都不知情,就连我母亲都以为我还是相爷的人,我儿子还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上面那人冷冷淡淡的说着,声调平和却犹如带着万斤的重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宋执心下一虚,立马伏在地上道:“明日早朝下官便向皇上请罪,细说臣贪污受贿的事情。以下官的罪名足以抄家流放,今生今世绝不回京,求相爷给条生路!”
他见过沈怀稷是如何处置叛徒的,可他还是在赌,赌他还未来得及酿出大祸前,沈怀稷会放他一条生路。
沈相此人面冷心软,但凡威胁到朝廷社稷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处置掉,可身边有感情的人,他不会那么狠心的,绝对不会……
黑风冷笑的看着宋执,死到临头了还想算计相爷,用这招以退为进给自己谋生路。
黑风将身边的一个小册子,直接拿过来狠狠地甩宋执脸上:“好好看吧,什么贪污受贿,你的罪名可比它严重的多的多!”
宋执打开一看,两眼瞬间一黑。
那小小一份册子上记载的,是他与齐王为了给沈怀稷使绊子而犯下的种种罪孽,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完了,没有活路……
沈怀稷宣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本相确有心放你一条活路,可你不该此时还同本相玩心眼,去带孩子回家好好吃顿晚饭吧。”
宋执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了,恐怕今日的晚饭就是他最后的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