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挖。”余小二截住他的话,挥起了铁铲。
丁不一转身走到徐温玉身旁,柔声道:“你用不着骗我让我瞧瞧伤势。”
丁不一向他胸中伸出手。
他仓慌地退后一步:“不行”
丁不一伸着手,问:“为什么?”
“因为……”他支吾了一下,随即道,“我确实没事。”
丁不一眼中闪过一抹困惑的光,眨了眨眼睛道:“你气色很不好,即算是没事,也请允许我替推宫过血,调息一下气。”
“不,这也不行。”他固执地拒绝着。
丁不一正想说什么,余小二却尖声叫嚷起来:“两个大男人在哪里说什么,又不是谈情说爱?快过来帮帮忙,我挖……到石头了。”
“你歇着别动,”丁不一伸手格住准备走过去的徐温玉,自己跃身掠到了余小二身旁。
徐温玉望着丁不一的身影,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润。
这位花花公子真是会体贴人,难怪会有四位美女同时爱上他!
片刻功夫,两个坟坑已经挖好。
宋长春和李樵夫的尸体,分别置于坑内,然后掩上土。
没有墓碑,没有碑文,只有两个辨别坑坑的树做标记。
丁不一立在坑前,低声道:“宋捕快,委屈了,半个月后扳倒隐君庄,我将向皇上为你请功,另修墓坛,厚礼重葬。”
半个月后扳倒隐君庄?徐温玉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余小二早已不耐烦了。捂着肚子,直嚷:“哎呀呀,饿死人了!先弄点吃的行不行?
否则,我也会像宋捕快一样,直翘翘地躺在坟坑里了。”
丁不一和徐温玉经七煞堂寺庙到此,一连两战,连晚饭也没有吃,听余小二这么一嚷,也顿时觉得腹中饥饿。
丁不一摆摆手道:“咱们去屋里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三人返身回茅屋。
余小二一头钻进厨房,缩缩鼻孔。尖声叫道:“好香!好香的兔子肉!”
揭开灶上的锅盖,灶锅里果然有两只煮得半熟的兔子,另一只吊锅里蒸有米饭。
显然,宋长春和李樵夫是在弄晚饭时,遭到五大金刚突然袭击,而遇害的。
徐温玉对余小二的辨别能力,再次表示惊讶。
丁不一一边点燃寒进灶里的干柴,一连道:“余小二跟七邪师傅练过嗅觉功,所以能辨别出各种气味。”
徐温玉点头道:“原来小二兄弟,练过五绝神功。”
余小二神气地歪起头“不错,我练不有铁头、软骨、铁脚板、嗅觉、龟息五绝神功,我的嗅觉比狗鼻子还要灵,我似乎嗅到你身上有一股女人气味。”
“蓬”地燃炮起来的灶火,映红了徐温玉的脸。
须臾,香喷喷的兔肉和米饭搁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余小二在厨房的地底下,找到了一小坛李樵夫埋藏的酒。
再加上从屋后小菜园里,摘来的一把青菜,这餐便饭也算是丰富的了。
丁不一和余小二都吃得很香,胃口好极了。
徐温玉不知是吃不惯这种粗酒淡饭,不是因为受内伤的缘故,只扒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碗筷。
丁不一按住手中的筷子:“饱怎么啦?”
徐温玉浅笑道:“没什么,我吃饱了。”
“吃这两口饭就饱了?”丁不一困惑地问“是否你的伤……”
“不碍事,我的伤不碍事。”徐温玉连忙摇着手,烛光下的险又透出点点桃红。
“哎呀!人家不吃就拉倒,婆婆妈妈地真像个女人!”余小二抱起酒坛,一阵猛喝。
女人?丁不一心一动,目光勾勾地盯着徐温玉微红的脸。
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脸伤?
他为什么害怕自己接近他?
他为什么一副俊俏得像女人一样的脸,怪得像女人一样的性格?
难道他真是女人?
如果他真是女人,麻烦又缠上身上了。
徐温玉低下头,沉吟着道:“听说你有四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是皇室的公主。”
丁不一坦然地道:“是的,你是否有兴趣听我与她们之间的故事?”
徐温玉想了想,点点头,拾起脸,眸子在烛光中发亮。
丁不一爽然道:“我先从第一个女人讲起、她叫沈素贞,当时是桃花园的女仆,我叫她小贞……”
“哎,”余小二捧着酒坛,转过泛红的双眼,鼓着腮帮道,“小贞叫沈素贞,又叫……碧姣月,是四个女人中武功最高,脾气最坏,最顽皮又最逗人爱的一个。”
丁不一没理会余小二,将沈素贞如何奉已故义父独脚怪捕关开英之命。乔扮女仆到桃花园,后暗中帮助自己寻找七邪,练成七邪剑法,在魔花谷比武相会的事说了一遍。
徐温玉用心地听,没有插话,眼睁如同星光。
丁不一开始说到自如水:“我在一次游玩中,无意撞见扮成丑女的白如水……”
余小二涨红着脸吞下口中的一块兔肉,急忙插话道:“百毒帮帮主白蜘蛛白如水,是四个女人中媚术最高,最温柔,最体贴人最风骚的一个。”
丁不一淡然一笑,将白如水如何舍身救自己,炸毁百花堂,随自己生死与共,后来准备出家的事,细说了一遍。
徐温玉没吭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丁不一再说到苏小玉:“我和余小二凉亭遇苏小玉和丫环小雯之后,得知贺金刚欲强霸万花楼暖春阁,便连夜赶去万花楼……”
余小二晃着手中小酒坛:“宝座万花楼可是个好地方,徐公子以后有机会,一定得去逛一逛。”
丁不一横眼道:“别多嘴。”
余小二咕噜着道:“谁……多嘴了?万工化楼的小西施苏小玉,是大哥四个女人中最有才气,最庄重清高,最豁达知礼的一个。”
丁不一喟然轻叹,将苏小玉替自己寻找梅邪慕容久酒,后被青龙帮挟至青云涧,中马无良冰寒毒,自己替她赤身解毒,后苏小玉仗义解围,随泰安总兵莫世字回京都皇宫的事,叙述了一番。
徐温玉双眸如梦,脸色微红。
丁不一最后说到江春花:“我在望江搂遇到一伙无赖,正在欺侮一个痴疯女……”
余小二将喝光的小酒坛,往桌上一贵蹲:“春花姐姐是人邪皇甫天衣的义孙女,也……是女儿,她是四个女人中最野,最疯狂,但也是最热情,最善良的一个。”
丁不一先从江春花被皇甫天衣救下,在老沙河小庄遭青年张羽翔欺骗,变成花痴疯女的悲惨遭遇谈起,直谈到风雪夜,山洞钦春药酒共眠,到皇甫天衣将江春花托咐给他为止。
他认为,丁不一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丝毫流荡的成份。
有些事是丁不一想做的,有些事丁不一不想做,而又不能不做的。
不管是真心的爱,还是责任感,这四个女人必将都是丁不一的妻子。
桃花园的花花公子,风流两不浪荡,这是他听完了不一讲叙后的结论。
他意识到了丁不一有意谈到四个女人的用意。
丁不一窥察到了他的**,因此,希望他能了解他。
所以他听完丁不一的讲叙后,心情十分平静,那一股原有的躁动和不容,已完全消逝,心中是一片宁静。
丁不一在他的眼光中看到了风平浪静,心也随之平静。
不管他的猜测是否对,麻烦是不会有了,边也就是他要向徐温玉谈到四个女人的原因。
除了这四个女人以外,他不会再接受任何女人。
两个默然对视片刻。
丁不一道:“明天在白鹤楼,你就可以见到白如水和江春花了。”
徐温玉深湛的眼神瞧着他道:“天快亮了,歇一阵,就要起更了。”
“哦。”丁不一扭头看看窗外。
窗外,天空漆黑。
他俩都知道,漆黑之后,即刻就是黎明。
屋内有飘声,余小二已趴在桌上睡了。
徐温玉道:“你扶余小二到里屋歇息吧。”
丁不一道:“你去里屋休息。”
“为什么?”他很平静地问。
丁不一浅浅一笑:“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有伤。”
“谢谢你。”徐温玉很客气地点点头。“可是外面没床,你们怎么睡?”
丁不一“嗤”地一笑:“你忘了我刚告诉过你,我和小乞丐都曾是叫花子。”
他笑得很大方,很潇洒,令人折服。
徐温玉站起身,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掀起草席帘,走进里屋。
丁不一摘下墙上的蓑衣,摊在地上,然后将两条长木凳合到一起。
草席帘掀起,一床被褥和一床破棉絮扔了出来。
丁不一扭过头:“你盖什么?”
徐温玉在草席缝里露着差别笑着:“我还有一床垫被。”
丁不一抱着被褥和破棉絮,笑了笑:“谢谢。”
徐温玉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请不要打扰我。”
丁不一点着头,垂下草席帘。
丁不一将余小二抱到蓑衣上躺下,盖上被褥,自己则在长凳上躺下,盖上破棉絮。
他很快地沉入了梦乡。
里屋内,传来一声夜果怪鸣,声音很远,并不尖厉,也不震耳,但很清晰。
徐温立立弹身而起,将预先写好的一张纸条,搁在床沿上,然后悄然地从窗口飘然而出。
他旋身一跃,人起空中,晃着身子,像一只受伤的鸟,飞向西口后山林。
“谁?”丁不一一声厉喝,从木凳上弹起,射向窗靡。
丁不一身如飞燕,盯着人影,衔尾急迫,人影极快,眨眼间已过路口。
丁不一奋力一跃,拔身空中,用徐温玉教的轻功绝步追上去。
人影骤然一停,顿步在小路道上。
丁不一看清此人,顿时大吃一惊。
此人中有一条腿没撑拐杖,独脚而立,独脚人能无杖而立已是惊人,这等身手的轻功更是骇然。
丁不一沉声问。“你是谁?”
独脚人摇摇头。
丁不一更是困惑:“你不是来找徐公子的?”
独脚人点点头:“徐公子已不在李樵夫家中了。”
丁不一心中悚然一惊:“那你是……”
独脚人道:“要你去救人。”
丁不一不知所云“救人?救谁?”
独脚人道:“白如水和江春花今日中午在白鹤楼有难,快去搭救。”
丁不一还待要问,独脚人足一点,人跃空中,一个旋身,已没人路边丛林中。
丁不一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天已大亮,满天朝霞映得出口一片通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