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孙杨只打算在家呆三天。
他不放心东郊市场的店面,里面可是有好几万的货呢,只是锁在那里,还是很让人担心。车间的东西,因为院子里还住着房东,他倒并不担心,让黄姐安心过上七八天年再回去。给周国栋他们放的假也是八天。
因为时间比较紧,孙杨就省略了不少拜年的活动。
他还是很希望能够见上安秀一面。这小半年来,他也给安秀写过两封信,拐弯抹角的解释过当时爽约的事情,安秀也回过信,不过却是寥寥数语,说是忙于学习,并不在意之类,安秀似乎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隔膜,使她的影子在孙杨这里由年前的逐渐清晰又转回模糊不清,甚至渐行渐远。孙杨无法接受这样无疾而终的现实,但是他又感到很无力。
孙莉和安秀的关系挺好,孙杨知道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毕竟差了四岁,如今的安秀还在有意的与自己疏远起来,从她那里,孙杨也就套不出更多的东西。好在她俩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孙莉是个鬼灵精,大概也看出了孙杨的心思,就特意去找安秀玩。
孙莉回来告诉孙杨,那个周飞扬也回村里过年,正在安秀家拜年,安秀的爹妈好像很喜欢他似的,还给孙莉介绍:“他爸爸就是粮食局的周局长。”
孙杨听妹妹学着安秀妈妈的口气,听到“周飞扬”这个安秀数次提到过的名字,知道自己原先去安秀家拜年的打算已经失去了意义。
正月初三上午,孙杨提着一包妈妈做得吃食回黄州。
到榆城乡汽车站要步行七八里路走上半个多小时,孙杨在家里呆了两天多,还真有点迷恋家的温暖:每天有妈妈做的好吃的,看着电视,或者翻一翻以前买的书,都是一种享受。今天回黄州,店里车间的人都还要过几天才会来上班,想想冰锅冷灶的住处就有点畏惧,可是不去又不行。
大年初二刚下过一场薄雪,还没有化开,村前的秀川河和两岸河川里的田野,还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就是河边的柳树,有些上面都还残存着雪骨朵,挂在树干上,偶尔有风吹来,飘下一朵两朵。虽然天还没有晴开,但是阴的并不重,气温可能也就是零下四五度的样子。看着两岸村庄的炊烟,孙杨感叹冬天灰蒙蒙的黄土高原,也就是这时候才是最美的,大地都披上了银装,显得洁净了许多。
顺着这两天拜年的人流踩出来的小路,孙杨慢悠悠地走到村口,无巧不巧地,村口的小卖部的门帘一挑,周飞扬捏着一包烟走了出来。
虽然三年多没见过了,但是双方都还算是认识,孙杨要装没看见是不可能了,但是也不愿意打招呼。这个周飞扬因为家境比较好,平时挺傲的,孙杨还以为自己不开口他可能也会装没看见,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先开了口:“这不是孙杨吗?”
周飞扬比孙杨要大两岁,估计上了高三,个头足足比孙杨要高上十几公分,也壮实得多,加上穿这一件呢子的短大衣,头发梳着整整齐齐的三七开,看起来要比孙杨气派多了。因为天冷,孙杨并没有穿黄姐给做的西装,身上是一件深米黄的条绒棉夹克,虽然也不错,气势上却给这小子生生地给比了下去。他站住脚步,勉强保持着礼貌:“周飞扬,你买烟啊。”
周飞扬走过来,撕开这一包“黄州”烟,抽出两只伸到孙杨面前:“来一只?”
“没抽烟。”孙杨摆手,摸不透这小子怎么热情起来了,以前因为家庭条件不同,加上又差着两岁,两人并没有什么交往。
“呵呵,都当老板了,还没抽烟啊?”周飞扬把一支又塞回烟盒,自己叼上一支,掏出火柴点上。
“习惯而已。”孙杨没有多说,心里明白,大概是他也听说过自己当老板的事了,就不知道是不是安秀告诉他的?不过最起码可以看出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和安秀的事情,因为他的话里面并没有敌意。
“一起走吧,”周飞扬说,“我回县上,你是去黄州?”
“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