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陛下!”
四人之声,却能压下满殿群臣。
殿中百官,竟在区区四人之声下,显得有几分仓皇畏缩。
龙榻上的皇帝,却仍似觉醉在美酒之中不复醒。
四人也不出声。
只是于殿下弯腰躬身,不言不动。
“哦……?”
良久,皇帝才像恍然惊觉一般,有些吃力地慢慢抬起来眼皮,揉了揉朦胧醉眼,朝殿下细细看了看,才哈哈一笑,指着殿下四人。
“哈哈哈,原来是四位爱卿啊,还有昌黎先生也来了?好好好,来得正好,来得正好,朕今夜大宴群臣,怎能没有四位爱卿?”
“来来来,卿等快快入席,陪朕满饮一杯!朕许久没有这般欢畅了!”
俱文珍被晾于一旁,面色微沉。
双眼微眯,盯着皇帝。
却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似乎真的醉了一般,所言所行,都是发乎自然。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都没有问罪,他自然也不好再揪着刚才那一点。
“陛下!臣刘禹锡有下情上奏!”
那脸面方正,神情冷硬的中年文士却一步跨了出来,身后气息淡然出尘的柳宗元伸手想拉,却已来不及。
皇帝懒懒侧卧着,摆了摆手:“刘卿啊?此非朝堂,当此欢宴之时,还奏什么?有事明天再说,今夜只管与朕同欢。”
柳宗元伸手扯了扯他袖子,刘禹锡仍梗着脖子:“陛下!等不得!有逆贼要于今夜酒宴上,谋害陛下!”
“当!”
“荒谬!”
大声喝叱之人却不是他人,正是皇帝。
他将旁边宫娥捧到他口边的酒樽一把推倒在地,酒液洒了一地。
脸上满是酒红,指着刘禹锡骂道:“刘禹锡!你这又臭又硬的老东西,朕早就想骂你!你说说!有哪次见朕你能让朕安宁一刻的?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连朕喝个酒解闷你都敢管,你简直放肆!”
“这里是宣政殿!这些都是朕的臣子!谁要害朕?谁敢害朕?啊!?”
皇帝猛然一挥手臂:“若不想喝酒,你自滚回家去,朕不想看到你!”
被皇帝指着鼻子骂,换了别人恐怕早已惶恐不安。
这刘禹锡却是脖子梗得更直,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就要开口争论。
旁边柳宗元与韩愈一左一右架着他,直接拖了回来。
同时于他耳边道:“事有变化,陛下怕是自有打算,你我静观其变!”
“有我等在,自不会让逆贼暗害了陛下!”
刘禹锡一愣。
他只是性子孤高,脾气直拗,并非无智之人。
一经点醒,便发现了异常。
也不再挣扎,抬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俱文珍,随几人一起,来到一旁就坐。
于席上玉液珍馐,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只闭目安坐。
俱文珍见状,眼中神色暗暗变幻。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不速之人,还是皇帝的表现,都让他感觉有些不寻常。
只是出于对自己,对于那暗中早已安排好的一切极度自信。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帝还能有什么底牌可以翻盘。
就算是眼前四人,最多也不过给他带来些许麻烦。
想要阻止他,那是痴心妄想!
“陛下!”
“请受广陵郡王之礼!”
心下转动,俱文珍又再次高声呼叫。
皇帝此时倒是没有再失聪,勉力抬着醒眼:“哦?是皇儿送礼来了?皇儿来了没有?快快宣他进来!”
“陛下!广陵郡王未得宣诏,怕再冲撞陛下,不敢来赴宴,郡王的礼物却已送到。”
说着,也懒得再得皇帝回应,伸手朝殿外一招:“来呀!呈广陵郡王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