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汇闻言不怒反喜,与穆家断绝了关系便不会再牵连到他,他求之不得。
但他自不会表露出来,反而脸色一黯,像是无比的失落。
“师娘要逐弟子出师门,弟子不敢不从,只是还请师娘勿要动怒,若伤了身子就是弟子的过错了。”
说完他又冲睿王与几位皇子抱拳诚挚道:“还请王爷和几位殿下明鉴,师母她们平日里只会操持家事,于政事从不过问,对先生与师弟私通外敌之事也定不是不知情的,还请不要牵连到她们。”
穆老夫人简直要气笑了,实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简直是瞎了眼,才把一个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当成了亲儿子一样疼爱。
她讥讽道:“韩大人这礼部侍郎莫不是吃白饭的?连大周的律法都搞不清楚?对通敌卖国的罪人要如何论罪,其家人要如何论罪还需老身教你吗?”
按照律法,一旦穆昌云和穆修竹被定罪,包括穆尘在内的穆家本家之人都是要被判斩立决的,穆家其余旁支,男子流放西北穷苦之地,女子全部沦为官妓,子子孙孙永世不得赦免!
所以,韩汇此话着实有些装模作样了。
当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立时在场就有人面上隐隐露出些鄙夷之色,倒臊地韩汇脸上发热,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坐在一旁的七皇子见状轻笑一声道:“韩大人此举乃为大义,虽说师恩深重,但君恩更重,韩大人于万难之中做如此选择才是尽了一个臣子应尽的本分,熙甚是敬佩,父皇也是赞赏有加,韩大人不必过于介怀。”
韩汇一脸感激之色,连连拜谢哽咽道:“有圣上和殿下能理解臣,臣死而无憾了!”
说着他又看向穆家人,含泪拜倒:“不论先生与师弟是否有罪,但弟子对不住他们为真,师娘心中怨恨,弟子不敢辩驳,自古忠义难两全,等弟子他日下了黄泉再向先生赔罪!”
他戏做的足,实实在在的冲着穆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等起身时额头已经破了皮。
穆尘见他如此,气的就要再和他理论,却被穆老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再计较不过是徒惹的恶心罢了!
穆家人不再吭声,韩汇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与上首的七皇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又默契的错开了视线。
睿王似是对两方之间的恩怨颇感兴趣,一直没有出言打断,直到此刻才开口道:“如今证据确凿,又有韩侍郎亲自作证,穆太师与穆御史的确与鞑靼相互勾结。
若穆家不能拿出证据洗脱嫌疑,那今日本王只能先给穆家定罪,待抓捕穆修竹归案后再行判决了!”
这话一出,韩汇心中的石头就落了地。
等穆家被定了罪,以后便难翻身了。
陈氏和穆清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担忧之色,站在前头的穆老夫人和穆尘却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穆老夫人开口道:“俗话说不到黄河心不死,老身有个不情之请,想亲眼看看那证据,若家夫与犬子果真背叛了我大周朝,老身必定以死向圣上与万民谢罪!”
她定定的站在正堂上,身上的枷锁仿佛有万斤重,却怎么都压不垮她的脊梁,向众人宣示着她傲人的风骨。
睿王眼中隐隐露出一抹赞赏,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略一思考就要开口应下来。
岂料,突然又有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声响起,“若把证据拿出来,穆家人突然出手坏了东西怎么办?到时岂不麻烦?依本宫看倒不如等把穆御史抓捕回来后再行审问。”
穆老夫人一怔,抬头看去,竟是一向于政事上沉默寡言的四皇子。